羅毅坐在燈光下看報紙,夜漸漸的深了,忽然,他聽見幾聲呻吟聲,放下手裡的報紙,羅毅推開房門,他并沒有走進去,遠遠的看見蔣秀芳弓着身子,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羅毅伸手關上門,轉身去了旁邊的房間,推開門見白雲睡的正香,他輕輕推了兩下:“媳婦兒,舅媽好像不太對頭,你去看看?”
白雲聞言翻身坐起,她利落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來就走。
羅毅跟在她的身後,剛走到房門口,就看見葉聰站在外面,他緊張的問:“是不是我媽又犯病了?”
羅毅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沒事,這不是有你嫂子在呢嗎?”
葉聰聞言,心裡安定了一些,他是知道他嫂子的醫術的,想來他媽會沒事的。
三個人走進主卧室,蔣秀芳已經疼的有氣無力的了,她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的汗珠已經把枕頭都打濕了。
白雲走到她面前,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蔣秀芳微弱的掙紮着,她說:“你們别管我,這是我應該承受的,我願意跟他們一樣痛苦。”
白雲的眉頭緊皺,病人一個勁的掙紮,她根本無法察看病情,這種情況下也沒有辦法用針,她回頭對葉聰說:“跟你媽媽好好說說,她這個樣子,我沒有辦法給她看病”。
葉聰小心的走到跟前兒,對蔣秀芳說:“媽媽,你就讓大嫂給你看看吧。”
蔣秀芳怒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姓葉的人給我滾遠點,不用你們假裝好心。”
葉聰的眼淚一下子迸了出來,他流着淚說:“媽媽,那件事跟爺爺沒有關系,這不是爺爺的錯啊?”
蔣秀芳喘息着說:“别跟我提那個老東西,我不想聽。”
羅毅氣得直磨牙,舅舅把家裡交給他,他又不能不管,可這實在太氣人了。
白雲說:“真的不用我給你緩解一下嗎?”
蔣秀芳搖着頭說:“不用,我願意痛苦着死去,不用任何人幫忙。”
白雲看了她半天,這個她可無能為力,病人死活不配合,她也不敢下針呢。
葉聰望着他媽流淚,蔣秀芳有氣無力的說:“出去,你們都出去,我不想讓人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羅毅拉着白雲和葉聰走出來,葉聰擔憂的說:“這可怎麼辦呢?”
羅毅想了想,也不能真的不管呢?
他問:“平常你媽媽疼起來的時候怎麼辦呢?”
葉聰說:“我爸爸會把鎮靜類的藥給她灌進去,每次都像打仗一樣。”
這個不行,羅毅隻是家裡的外甥,他不能跟舅媽動手。
他回頭看着白雲說:“再等一會兒,你跟葉聰過去,趁她沒有力氣的時候,喂一點鎮靜劑,然後你給她看看。”
白雲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不配合的病人呢?
她是大夫,又不是神仙,也不能隔空就紮針呢?她看着葉聰着急的樣子,這小子是真的孝順,也不知道蔣秀芳是怎麼想的?這麼好的兒子,拼命的往外推。
羅毅看了看時間,對白雲說:“差不多了,你進去看看。”
白雲點點頭,把鎮靜劑放到水杯裡,跟葉聰一起推門進去。
蔣秀芳已經疼得半昏迷了,白雲抱着她的頭,葉聰用小勺把鎮靜劑喂進她的嘴裡。
過了一會兒,蔣秀芳的呼吸逐漸平穩,白雲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情況确實不好,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白雲掏出銀針給她做了針灸,又給她全身做了按摩,松弛一下肌肉。
一上手,不由得歎息一聲,身上隻剩了一層皮包骨,瘦的可憐。
其實白雲多少能猜出來她的想法,蔣秀芳未必不知道,她父親的自殺和母親的去世,跟葉家沒有關系,她隻是痛苦的,需要一個發洩的渠道。
不停的用傷害别人,來緩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隻是這樣的事,誰也幫不了她,這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解決的事,任何人都無能為力,隻能前行,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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