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聰一邊帶他們往卧室走,一邊說:“我爸有事出去了,我媽在屋裡呢。”
白雲跟着羅毅和葉聰走進卧室,一眼就看見床邊半躺着一個女同志。
看着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模樣,面容白皙,氣質柔弱,通身帶着書香氣,極有韻味。
她似乎感覺到有人進來,微微擡起了雙眸,眸中含着一抹幽怨,還有一絲若隐若無的憂傷。
白雲歎息,怪道這位舅媽病得這樣重,外公和舅舅都沒提起來讓她來看病,這治病容易,心病難醫呀。
她聲音輕柔的問葉聰:“家裡來客人了嗎?”
葉聰一改在外面皮猴子似的樣子,他規規矩矩輕聲說:“媽,這是我大哥羅毅跟嫂子白雲,他們來看你了。”
羅毅便知道,這人就是舅媽蔣秀芳了,他上前一步,說道:“舅媽好,您感覺怎麼樣了?”
蔣秀芳溫柔的說:“好孩子你們快坐,我沒什麼大事兒,你舅舅也是的,讓你們跑一趟,做什麼呢?”
又對葉聰說:“快點帶你大哥大嫂去歇着吧。”
轉頭對白雲說:“我大概要失禮了,實在不能起身,讓葉聰領你們去歇着。勞累了一路了,快去吧。”
葉聰欲言又止,他低下頭小聲的說:“你就讓我大嫂給你看看吧?我大嫂醫術可好了?”
蔣秀芳半晌才說:“我這病不用治了,早一天把我送走,你們也能過安生日子。”
白雲一見這種情形,就知道不是她能治的了,她隻會治病,對一心求死的人,沒有辦法。
白雲跟羅毅随着葉聰走出房門,到客廳,葉聰撲倒沙發上嗚嗚痛哭。
白雲默然的走到他身邊,遞了個手絹給他。
半天葉聰才爬起來,他說:“她隻想到了我外公外婆和舅舅,就沒想過我跟爸爸嗎?
我上次跟她大吵了一架,賭氣離家出走了,她都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我不是她的兒子一樣,她怎麼能這樣?
我還聽見她跟爸爸吵架,說爺爺無情無義,在我外公出事的時候,不伸手幫忙,這跟我爺爺有什麼關系?我爺爺當時也在被審查呀?”
羅毅沉默的聽着,這些事他不好說,他不想評論,隻是問葉聰:“舅舅,什麼時候回來?”
葉聰皺着眉頭說:“最近出了點特别的事,爸爸都好幾天沒回來了,不過我想他今天能回來,他知道你們今天來的。”
葉聰的話剛說完,門外就響起吉普車的聲音,白雲和羅毅向門外一看,是舅舅葉昭回來了。
葉昭一進門就說:“你們倆來了?累不累?我叫人打了飯菜,咱吃飯。”
他說着就招呼警衛員,把飯菜擺在桌子上,又招呼大夥吃飯。
葉昭把其中的一個飯盒,拿在手裡對白雲和羅毅說:“你們先吃,我給你舅媽把飯拿進去。”
白雲是真有點納悶了,這不用看病,讓他們來幹嘛?
葉昭進門後不久,屋裡就傳來争吵聲。
蔣秀芳說:“你讓别人來看我什麼意思?”
葉昭心平氣和的說:“外甥媳婦是大夫,你這個病到晚上就疼的不行,讓她給你紮一針,能緩解一下。”
蔣秀芳冷笑着說:“憑是什麼大夫?我是一心求死的人,治病也救不了命,讓我趕緊死,你們也清淨。”
葉昭說:“我最近忙,沒有時間,家裡隻有兒子在,他年紀太小,我不放心,讓卯生來陪一陪他。”
蔣秀芳說:“什麼也比不上你升官發财最重要,你忙你的呗,我死我活跟你有什麼關系?”
她伸手一把将飯盒打到地,厲聲說:“少在這虛情假意的,我不吃,餓死也不吃。”
葉昭氣的額頭上青筋直蹦,他不能跟一個病人一般見識,轉身開門走出來,自己去吃飯。
葉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很讨厭回這裡,冷冰冰的,連點人氣都沒有。
那是他親媽,整天都冷着臉對着他,跟仇人也差不多了。
葉昭若無其事地坐在餐桌旁,對幾個孩子說:“吃飯,别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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