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柳斷了一臂,模樣有些凄慘,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一直走到那個小土包前才停下。
“怎麼不走了?”曲柳身後,一襲黑衣的溫南望問,聲音溫和。
“就是這裡。”曲柳低聲回答,隐隐帶着顫抖。
溫南望四下環顧了一番,最後視線落在梨樹下那個孤零零的小土包上,“你是說……我的夫人,在那裡面?”
曲柳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陛下,您皇位未穩,需要一個身份貴重的皇後與您共掌天下,盛姑娘身份實在太過低微……”
溫南望恍若未聞,他擡腳走到那個小土包面前,單膝跪下,伸手輕輕觸了一下那個孤零零的小土包,仿佛在懼怕什麼一樣,随即狠狠閉了一下眼睛,徒手去挖墳。
“陛下!”曲柳失聲大叫,卻又不敢上前阻止,隻能眼睜睜看着溫南望徒手将那個小土包一點一點挖開。
直至十指鮮血淋漓,那泥土之中才露出一點衣角來,然後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腕上戴着一個眼熟的金鑲寶珠钏,溫南望看着那個眼熟的珠钏,仿佛如夢初醒般,眼中突然透出了凄惶之色,他陡然加快了速度……然後,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無數次思念着的臉龐。
他摯愛的姑娘,他好不容易娶到的夫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泥土之中,面上的血污混合着泥土,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可憐……溫南望顫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想拭去她臉上的髒污,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亦滿是血污,他近鄉情怯一般縮了縮手,然後小心翼翼地捏起衣袖去擦拭她的臉頰。
“原來……你在這裡啊。”溫南望癡癡地看着她,低聲喃喃。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溫南望低下頭,将臉頰貼在那張冰冷蒼白的臉上,“地上冷吧,别怕,我這就帶你走。”
曲柳驚恐地看着溫南望将整個墳挖開,小心翼翼地将墳中的女屍抱了出來。
“陛下,陛下……她已經死了啊……”曲柳看着自己心目中聖明的君主癡癡地抱着一具肮髒的女屍,痛心疾首道。
溫南望忽然扭頭看了曲柳一眼。
曲柳被他眼中的陰戾之色驚住。
“噓,不要吵醒她。”溫南望低聲道。
曲柳一臉錯愕,随即滿目驚恐。
溫南望卻不再理會她,轉身脫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蓋在夫人身上,然後抱起她,離開了這片梨樹林。
盛晴光始終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溫南望将“自己”挖了出來……然後就這麼抱走了?
那具身體已經在土裡被埋了一段時日,模樣着實談不上好看,氣味也有些難聞,溫南望卻始終面無異色,仿佛他懷裡抱着的不是一具已經開始腐化的屍體。
盛晴光呆呆地看着溫南望的背影,随即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跟着溫南望一起往前……她可以離開這片梨樹林了!
盛晴光一邊跟着溫南望往前走,一邊想,她應該是不能離開這具身體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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