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追發現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少了許多鋒芒,而多了一些柔和,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大。
難道自己的道修境界突破了?他正欲繼續領悟這個全新的境界,卻聽到劍不歸失聲驚呼道:“父親,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是的,孩子……是我。”劍無塵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到對方的确認,又與記憶中殘留的碎片卯合,劍不歸的情緒一下子無法自持,“我等了你一萬年,也尋了你一萬年,即使母親離世之時你也不曾出現,如今卻為了蕭追而現身,并且将你的畢生傳承傳授于他,呵呵……哈哈哈……”
一個身懷萬年修為的絕世強者,此時哭得像個孩子,“我以為你早忘了自己還生過一個兒子呢,我在你的心目中,就這麼無足輕重嗎?”
難言的沉默。每一個旁聽者都忍不住為劍不歸感到一絲心酸。
當那道聲音再度響起之時,那裡面分明有了強烈的波動,“孩子,讓你受苦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一個負責任的丈夫……你娘給你取名‘不歸’,想必是怪我一去不回吧!”
“但我當年的決絕離開,雖有諸多身不由己,亦有些許年少的沖動和自私,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卻是為了你……”
“為了我,哈哈哈……敢情全天下抛妻棄子的男人都喜歡找這樣的藉口?”劍不歸亦哭亦笑,幾近崩潰的邊緣。
“唉!個中私心說出來,不怕諸位笑話。當年我在感情上遭受重挫之後,本已心灰意賴,尋一偏僻之所了此殘生,卻因了你母親的照拂,得了歸依,一顆心才又漸漸熱了起來……
“後來便生下了你,我們一家三口倒也過了一段平淡溫馨的日子。當我的那位道友尋來之時,我便知道清閑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反複思慮之後,我選擇暫時離開,誰知後來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竟沒能趕回來見你娘最後一面——這是我心底永遠的傷疤,即使萬年之後依然隐隐作痛!
“你娘是凡人,隻有短短幾十年壽命,我不想你也是這樣,我離開了,你的師尊一定會照顧你們娘倆,你也可以有一個更好的前途……如今想來,卻是我錯了!”
兩個萬年老怪物之間的對話,叫得衆人心有戚戚矣,蕭憶雪聯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蕭追把她擁在懷裡,一雙星目之内亦是飽含熱淚——他的境遇也好不了多少。
最為崩潰的自然是劍不歸,他已完全失了理智,高聲呼号道:“如果給我選擇,我甯願陪在父母身邊平平淡地過完短暫的一生,而不要做什麼修道者!修為再高,孤獨無趣的生涯,活得再久又有什麼意義……”
“孩子,是我錯了!因我的一己之私,斷送了咱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生活。作為大道的守護者,卻受到大道嚴厲的懲罰,這都是我咎由自取啊!
“不歸,我的孩子,現在我歸來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劍不歸漸漸冷靜下來,聽明白前因後果之後,萬年來的種種經曆,一下子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短短時間的頓悟,使他停滞不前的修為又向前邁了一大步。
考慮清楚的劍不歸,語氣無比堅決:“父親,我想和你在一起,帶我走吧!”
此刻對話的兩人,不再是無敵的修士,隻是一對久别重逢的父子。
蕭追目睹這一幕,心情十分複雜:有苦澀,有酸楚,有明悟,也有一絲茫然……
一道劍氣不知何時劃破萬千宇宙而來,打開一了一座時空隧道,随即一個面容俊朗的白衣中年男子映像出現在虛空之中,正是劍無塵。
劍無塵注視着蕭追,道:“小家夥,你為何不趁機殺了你的對手,反而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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