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苔凝紫貼瑤階,露槿啼紅墜江草。
秋風襲來,如雪一般潔白的蘆花順着小河飄入波光粼粼的潭水。三合門、鎮遠镖局、奔雷山莊這北地一行三十餘人在秋風蕭飒聲中踩着滿城金黃到了衡陽城門口。
“聿!”
勒馬聲夾着馬蹄踏地的聲音在城西招來許多人注意,很快,路人又把目光移開了。
城西靠近螺粟碼頭,南來北往的客商絡繹不絕。
一隊武林人士到此算不得什麼。
聞泰遠眺碼頭,見到一連排大船或揚帆或抛錨,碼頭上吆喝聲紛至沓來,攜刀帶棒的綠林人随處可見。
“人多船多,遠比桃江熱鬧。”
聞泰身旁一匹駿馬上,有一穿着寬袍的中年人,蓄着三寸須,面容慈祥,眼神溫潤而又炯炯有神。
又見他高額發亮,氣沖下關四白,顯是有不俗内功傍身。
此人是三合門長老封一霖,門主遲正松的義結金蘭。
“秦漢征伐南越便以衡陽為造船、操練地。靈渠一開,衡州更為樞紐。”
封一霖在馬上瞧着碼頭:“衡陽造漁船、貨船、戰船、運糧船。年年漕糧從湘江下水,進洞庭,直航長江,經運河入長安、洛陽。”
“此地繁華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
“咱們的生意更要朝這邊做,”聞泰年輕氣盛,語氣張狂,“待壓了長瑞的氣焰,我奔雷山莊便作支點,撬動三合門、鎮遠镖局南下之門。”
“妙!甚妙!”
鎮遠镖局連續三位镖頭打馬上前,“這衡陽窯應禅宗以蓮花為調,盛産青、白瓷,碗碟杯盞各有大宗。這一塊朝應天府走的镖貨生意全被長瑞攬下。”
“難道我鎮遠镖局還不如長瑞镖局?”
“龍長旭不足為慮,怕隻怕衡山派介入。”
封一霖甩了一下寬大的袖袍,手攥缰繩:“放心吧,這是長瑞與我等私人恩怨,隻要不對衡山弟子出手,那衡山派隻得兩不相幫,否則”
他話鋒一轉:“此事已提前告知玉玑子前輩。”
提到玉玑子這三個字,哪怕是聞泰都露出敬意。
這位輩分很大,是泰山派天門道人的師叔,絕對的五嶽高手。
“走走走!”
聞泰第一個拽動缰繩,他是手癢腳癢,恨不得第一時間沖到長瑞镖局打上一架。
在桃江年輕一代,他已經找不到對手。
聞泰把水囊反提起來,隻流出幾滴水來。
“燥得很,先去找一家茶鋪讨水喝。”
“走!”
“進城!”
因近來有不少湖湘學派的人至衡陽賞秋,西門最外側的茶館人聲鼎沸,擠都擠不進去。
三合門大隊人馬隻得朝裡側入,直至桑老頭開的簡陋茶棚。
倏地,這破舊的鋪子齊刷刷滿座。
沒尋到位子的,幹脆在路邊站着喝水。
身着青衣布袍的說書人在門口支了一個攤子,他賺錢也幫茶鋪吸引人氣,說的正是時下最新消息:《蒙面黑衣夜襲長瑞镖局,黃河老祖大戰衡陽少年。
這個話題一出來,與三合門一道來的三十餘人全把目光飛向說書人。
說書人非但不驚慌,反而興奮。
“嘭”的一聲響。
奔雷山莊少主丢出了一錠銀子,穩穩砸那枯槁的桌案上。
“謝客官賞!”
戴着瓜皮帽、面色滄桑的中年說書人一臉狂喜,趕忙緻謝。
少莊主目光如炬:
“将你知道的詳細說于我聽,長瑞镖局什麼時候遇襲的,我怎不知道?還有,是衡陽哪裡的少年大戰黃河老祖?是不是衡山派哪位前輩的弟子?”
“好嘞!”
說書人應和一聲,敲敲桌子剛想起話頭,沒成想,這嘴巴還沒張開,少莊主又給他丢了一錠銀子。
“别廢話,我剛剛問你什麼,如實答我便是。”
如此違背職業道德底線的一件事,說書人内心是拒絕的。
但他光速将銀子收到懷中。
“大夥都知道長瑞镖局要和三”說書人眼睛一眯,朝周圍一掃,突然背後一涼,趕忙把話頭換掉,“要和北邊來的朋友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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