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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香陣(第1頁)

玄龍和五十郎走後,高恨沒有馬上朝前出發,而是朝後走了半日,看到河水變寬變深有大魚了,又穿上親水衣,悄悄下水,他要先聽聽它們的話,摸摸它們的底,看看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但是它們不是沒有看到他就是根本不在乎他,一門心思地吞水,很安逸很滿足的樣子,沒有一個願意講話管閑事。

他看到幾條大魚聚集在一起,靈機一動,遊過去,朝着其中一頭用力一蹬,使它撞在了旁邊的一頭身上,被撞的魚無緣無故被打擾,氣憤道:“你幹啥,着急就朝前擠嘛。”“呵呵,什麼樣的魚處什麼位置,不然便成了一窩粥,所以還是安安心心的積累,别想一夜暴富。”“那你還擠我?”“我也是被那個二足人蹬的,你心情不好朝他發洩去。”“哼,我一遊開,位置就沒了,不然非吃了他不可!”“省省吧,他又不是從上面遊下來的家夥,還沒有水有營養,說不定是不得其法,眼紅搞破壞。再說他還穿了親水衣!”“上面下來的家夥怎麼這麼少?這樣下去,就是等到猴年馬月,我們也撈不着一口肉吃。”

“誰讓我們身廣體胖、不能上遊?還是知足吧,看看那個二足人,他還不知道秘密呢。”旁邊又有一頭魚冷靜道,幾頭魚又安靜下來專心做它們的事。

高恨此時明白,自己的猜想沒錯,海魚争搶的對象确實是從大河上遊下來的魚,因為它們吸收了更多的靈丹成分,他既從它們的話中聽出前面場面還多,也就不再多呆,連忙上岸趕路。

他走不多遠,又回到水中,卻是因為和烏還所說以及自己這幾天目測踏勘一緻的是:河二邊根本沒有路,濃密的草叢和樹木相聯相間,比人還高,腳下凹凸不平、藤曼相連,陷身其中,直如井底之蛙,就算手腳并用,也難以挪步,更不要說尖刺鋸齒隐藏、水潭坑坑窪窪,還有那讨厭或令人生畏的蛇蟲猛獸到處都是、随時出沒,而河岸又突兀不齊,一樣遮樹挂草,确實不如水行的好。

那親水衣果然非常實用,不光遊行時毫不費力,可随意休息,穿的時間再長,也不難受,如同一層貼身皮膚,而且水中的海類看到他就小心翼翼地避到一邊、更不用說侵犯,而上遊下來的水類還沒有見到他就被前者給瓜分了,因此也無威脅。

他一開始遊上一程後,冒出水面曬曬太陽、吹吹風、活動活動,後來嫌煩,心想大海洋都适應了,何況于河,便行在水中息在水中,懶得抛頭露面,緻力前遊。

越往上遊,河裡的海類越來越少,也許是它們逐漸不能适應淡水的緣故,但也越精神越執着越兇狠,一邊緩緩地朝上遊動,一邊像搜索什麼重要寶貝一樣東張西望,無不保持着警惕興奮狀态,不知疲倦一般,一旦發現從上遊下來的魚兒,便如同炎鳥撲食五十郞一樣,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群體撕而食之,不消片刻,連骨頭鳍刺都吃得幹幹淨淨,一粒碴子都不見。

這樣的場面高恨看過幾次,雖然不關己事,卻每次都瞧得心驚膽戰,心想如果我不知道真相,肯定會感歎這得有多大的仇恨如此血腥!又會疑惑這屬不屬于海陸恩怨?因為海裡的魚兒都追到陸上的河裡來了,它們認不認人類呢?假如自己沒有親水衣,也是從上往下遊,它們看到自己,會不會也是這樣深仇大恨一般将自己吞噬呢?

再往上遊,海類和上遊下來的魚兒都難得一見,他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這一日他遊得比較勤奮,沒怎麼休息,直到水下光線變暗,才知道天色将晚,便靠到岸邊,想找個舒适一點的窩子早點休息。

他看到一個又深又彎的凹口,便遊了過去,到了面前一看,不由得又驚又喜,卻是一條金色大鯉魚早已在那裡,此刻正一動不動地打量着自己,從它那傳神的眼光和輕微觸動的四根靈須可以看出它此刻心情的緊張與激動。

他的動作更加緩慢,為着避免将河水攪渾,也避免驚動它,并且也友善地注視着它。

身邊的水體柔和得靜止一般,那金鯉始終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危險的波動,便主動遊近了他,圍着他慢慢打着轉轉,先用觸須探測他,後來用嘴親他,再後來用身體依靠他,和當時五十郞初次見面時一樣親切,隻不過它溫婉含蓄而五十郎熱烈直率,它漸漸的也激動起來,眼睛開始靈活地轉來轉去,乃至和他對視。

高恨感覺到了它的靈性,生怕它不知道自己能和它交流,先發聲問候道:“你好!”

那金鯉聽了,突然興奮起來,言行并用,和他表達道:“你果然是仙家,請問你本來是人、還是魚人?”

“我本來是人。”

“哦。”金鯉擺動了一下嘴巴,觸須也從他身上落下,似乎有些失望,然後又不甘心地問他:“你可知道哪裡有度生池?”

“知道二個。”

“哇,太好了!”金鯉激動地連連擺尾,又上前親了他一下問道:“能否告訴我度生池在哪裡?遠不遠?”

“一個我也不能找到,一個對你來說有大危險。”

“我知道,唉!”金鯉安靜了一會,又鼓起勇氣似的問他道:“假如我的身體能增加仙家的生命與活力,仙家會怎樣待我?”

“我很樂意和你交朋友,共同進步,共同享受陽光、水賜予的快樂。”他停了一下,也歎息道:“可是我怕你也會瞧不起我,我有很大的污點、很大的欠債、很大的罪過,這些我在岸上都不敢和誰說的。”

“說這個幹什麼?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我吃掉,不必在乎再給自己壓上一點負擔。”

高恨搖頭道:“我不會,也不喜歡,你以為我可以在自己惡行上再壓上一點,我其實很在乎在善行上不錯過一次。”

“仙家有這個想法不是仙以後也能成仙,且容我向仙家吐露志向,看仙家能否幫忙度我?”

“你說。”

“我自小生活在這條大河的上方,年紀雖然不大,修行卻遠超祖上,為什麼?乃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大神在上遊天河中灑下靈丹聖物,潤合水中,食之者能延年益壽身體質變,我最得天時地利,從始至今,享祚最長,終至身能在水中直立、目能在水外視物,遂思進化、接觸文明,聞水族古老流傳:人為生靈之長,欲成為人,除非境界貫通天地、直接感應、天然成之,不然唯有赴度生池一途。”

“所以你剛才問我哪裡能找到它?”

“是的,仙家。”

“既然滿河水中有靈物釋化,怎麼隻你一個能有此境界?雖然我已看到在大河入海口處,海類想必也得知消息,麋集于彼,虎視耽耽,所以才說你想去那一處度生池有大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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