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六章 不得好死（第1頁）

1、

剛到前寺，迎面便撞上那幾個作證的小女使。

我放緩了步子，笑着一個個掃量過去。

見到我，她們立刻停住腳，卑躬屈膝。

沒有人敢擡頭，像群鹌鹑般緊緊縮着脖子。

我的視線從她們身上、脖頸掠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噤若寒蟬，更有甚者竟怕到身體發抖。

我沒說話，隻笑着略過她們。

比起不聽話的七姨娘，還是這些身家性命都攥在我自己手裡的人——更好用。

我含笑走過竹林，才進偏殿，就見葉平蕪被葉清棠攙扶着坐在上首。

看到我，他恨得咬碎了一嘴的牙。

「賤人！」

我擡眼望去，葉平蕪的臉色很不好看。

「賤人？父親是在說我嗎？」

我輕輕一笑，施施然走下台階。

「父親忘了，阿寶是您一手帶大，躬身教習。阿寶的言行投足，莫過乎父親的舉手之鑒。」

我微笑，對上他鐵青的臉，笑着道:

「父親若說阿寶是賤人，敢問父親又将自己置于何等地位？」

「混賬！你就是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恨不能将我撕碎。

想來也是。

我在大庭廣衆之下，「聯合」外人祁钰，将他那頂綠帽子展示給衆人看，狠狠踐踏了他身為大家長的尊嚴與威信。

堂堂一國丞相，在自己的妾室眼中竟還抵不過一介賤民。

這要是宣揚出去，他必會成為天下人的笑話。

而在皇帝眼中，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駕馭的臣子，是否真的能為他的國家帶來富強，就需要再三掂量了。

如此侵犯到他的切身利益，首當其沖的我，必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我沒回應他的話，更不會坐以待斃等他發難。

換上一副可親的模樣，信步走到他近前，微笑:

「父親可知，大表哥要回來了嗎？」

幾乎是瞬間，我看到他盛怒的面孔寸寸皲裂。

他猛然用力，葉清棠被他捏得手骨都變了形，卻隻能死死咬住嘴唇，連眼淚都不敢脫眶。

「大舅舅打了勝仗，聖人龍顔大悅，表哥回京受封，如今已到天源地界，這兩日便能進京。」

我直視他的眼，在裡面窺見了深淵烈火。

「父親可還記得，答應了女兒什麼？」

葉平蕪眉頭一皺，顯然不記得了。

我淡淡看向臉色發白的葉清棠，就見她飛快垂下眼簾，唇瓣都被咬出了血。

「父親應該踐行自己的承諾了，對嗎？」

葉平蕪胸腔劇烈起伏，鐵青着一張臉，氣得大笑，卻比哭還難看。

「好好好！如此綿裡藏針，如此陰險狡詐、步步為營，不愧是我葉平蕪的女兒！」

話罷，他一甩手拂袖而去。

留下淚眼汪汪的葉清棠，在半空中空擡着手，視線緊緊盯着大步離去的葉平蕪。

我笑出聲來，走到她身邊，替她将額前亂發撫好。

「葉清棠，你的死期到了。」

犯在我手裡，葉清棠這滴血，我是沾定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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