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夜幕降臨。
風聲激蕩,幽幽戚戚。
龐大的商隊收緊隊伍,由長條的一字長蛇陣變作層層包裹團球狀,一環套一環,将最重要的貨物、資糧、牲畜圍在裡側,中間安插一衆蠱師休息的帳篷,預留出的間隙像街道一樣将整片區域切分成團狀、塊狀,再往外才是負責戒備的外圍區域。
通過搭配利用和稀泥蠱與化石蠱等土道蠱蟲,沐家的蠱師們能在短時間内築起一道簡易的圓形防線,将整支隊伍包裹起來,以抵禦風沙侵襲,并在遭遇襲擊時為後方蠱師反應争取時間。
時值夜深人靜,曆經一天的長途跋涉,除了夜間輪崗執勤巡邏的蠱師外,其餘蠱師都龜縮在自己的帳篷裡各自忙活,珍惜這段一天中來之不易的自由時間。
這時,一輛堆滿幹草的獨輪車被三個凡人推動着行進于帳篷群間。
一人在後面奮力地推着,剩下兩人則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生怕獨輪車失控撞向周遭蠱師大人們的帳篷。帳篷位置錯綜複雜,毫無規整可言,這也導緻帳篷間的小徑時寬時窄,笨重的獨輪車行進起來更要小心謹慎。
昨天他們就因為一不小心撞破了一位蠱師大人的帳篷,那位蠱師大人沒說什麼,但管事孟老還是狠狠地抽了他們一頓鞭子,胳膊上的傷疤到現在還未好,輕輕一扯就會鑽心的痛。
孟老說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長記性。
“慢點,慢點!前面要轉彎了。”田大虎出聲提醒。
“不行,前面的路太窄了,根本過不去!”李六立刻反駁。
“可以,能過去,相信我。”田大虎語氣強硬。
“我才不信了!昨天就是聽你的鬼話,我們才挨了那幾鞭子。”李六翻起舊賬,朝對方翻了個白眼。
田大虎矢口否認,“那隻是一個意外!”
“……”
正當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争吵時,獨輪車前段一拱,停了下來。
“推不動了,換人!”負責推車的王二狗放下獨輪車,癱坐在地,氣喘籲籲。
田大虎與李六兩人對視一眼,誰都不肯動,就這麼幹拖着。
他們三人都是孟有勝在趙家城外村落裡買下的凡人奴隸,皆是十八、九歲的年級,又因三人來自同一個村子,便喜歡抱團行動。但經過幾天随隊行商,他們猛然發現商隊并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美好,一個失誤更令從小玩到大的三人關系出現了裂痕。
幾朵陰雲彩悠悠飄來,投下大片的陰影,遮住本就寥寥無幾的點點繁星,黑暗瞬間覆蓋整片營地。
嗷嗷!
嗷嗷!
幾聲駱駝的饑吼,穿過帳篷傳入三人耳中,聽得三人面色一陣發苦。
‘該死的駱駝!’
他們已經不記得這是在心裡第幾次咒罵了。
三人被分配的任務是喂駱駝,主家家中近百頭駱駝都要在明天商隊開拔前全部喂飽,什麼時候喂完,什麼時候才能睡覺。屬于是晚上幹活,白天休息,作息近乎完全颠倒。
提到喂駱駝,這也絕對稱不上什麼輕松的好活兒。
駱駝的犬齒與花豹相當,一口咬下去,斷胳膊斷腿不是開玩笑。特别是主家的駱駝不少都是雄駱駝,碰上口吐白沫,正在發情期,性情十分不耐煩的雄駱駝,一個不小心就會慘遭毒手。
“走吧!早點幹完活兒,還能早點回去多睡會兒。”王二狗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吃力地擡起獨輪車,也是滿臉的不情願。
他一擡頭,竟發覺兩位同伴雙目瞪得渾圓,唇齒微張,仿佛活見鬼似得,正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
“搞什麼啊?”王二狗被二人這麼直勾勾地望着,頓感後脊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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