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昏暗燭光下,芈瑤顫抖着手指,從枕頭下取出父王前些天發來的密信。
信的内容她已讀過無數遍,沒有噓寒問暖,沒有舐犢情深,唯有一道命令。
或者說威脅。
初秋的夜風在窗棂外嘶嚎,仿佛無數吃人的野獸伺機而動,她怕冷似的抱住雙臂,眼底一片如血洇紅。
阿母的發簪從信筒滑落,赤紅的顔色,在寂寥無聲的夜晚分外刺目,猶如一把鋒利的錐子,狠狠紮入她心口。
父王以阿母的性命為要挾,讓她盡快将自己“送”給秦王的兒子。
不一定非是公子扶蘇,哪一個都行。
秦已接連滅掉韓、趙兩國,目前正在集中精力對付同屬三晉之地的魏國,而魏國之後,很可能就是楚,父王顯然已經慌不擇路,無所不用其極了。
去年那件事發生後,她就被公子扶蘇退了婚,理由不容辯駁。
從某種意義上看,也是為她好,她找不出死纏爛打的意義,父王卻對此深感憤怒,不許她回家,讓她繼續留在秦國,伺機而動。
是啊,父王兒女衆多,自己是最不得寵的一個,生母又出身低微,不過一個王宮歌伶,因容色出衆、歌聲婉轉,被父王寵幸,之後便像隻随意擺弄觀賞的鳥雀一樣,留在了宮裡。
這隻孱弱的鳥雀後來生下了另一隻長着金絲翅膀的小雀,有着同樣嬌翠欲滴的聲音,和一副随着年齡增長,越發傾國傾城的絕色姿容。
美貌而沒有靠山,最适合送去聯姻,即便死了,也隻當是損了個玩意,在這狼煙四起的紛争時代,兒子都可以派去送死,何況女兒。
母親是她唯一的親情紐帶,父王給了她一個期限,讓她必須馬上與秦王的兒子扯上關系,甚至慫恿她像個娼妓一樣尋找時機、使出渾身解數勾引。
這樣的話語,從親生父親筆下寫出,充滿諷刺與屈辱,令她心口陣陣發寒,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前廳的柱子上,一了百了。
自從被退婚,被拒絕返楚,她其實就不想活了。她沒什麼抱負,也沒有家國志向,她隻想和阿母一起好好過日子,平平淡淡、閑雲野鶴。
然而命運卻像一隻無情而強勁的大手,一次次攫住她脆弱的喉嚨,逼迫她做出樁樁件件她不情願,甚至難以啟齒的事情。
她将絹帛揉皺,臉埋進膝蓋,無聲抽噎。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溫熱的淚水打濕膝蓋處布料,她側過臉去,斑駁的淚痕于燭光下蒙着淡淡的珠色光暈,更襯得她情态楚楚,我見猶憐。
餘光猝然瞥見腳旁那一抹紅,芈瑤先是一怔,繼而渾身猛地繃緊,洶湧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她在朦胧的淚眼中看見了阿母的臉。
阿母的面容模糊,但眼角處那層細細的皺紋卻無比清晰,每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那些細紋就像漣漪一樣散開,很溫馨,很好看,溫暖了每一個在異國他鄉的夜晚。
她咽下一聲哽咽,像隻受傷的小獸撲過去将簪子緊緊攥入掌中,額頭抵住冷硬的榻闆,肩膀猛烈抽搐、顫抖,宛如風中秋葉。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殘燭羸弱,火光不在,她才緩緩直起腰背,擡手用力拭去淚水。
阿母的性命就懸在她一念之間,她又怎麼能一死了之呢?
無論如何,哪怕再不情願,再違背天性,再倍感屈辱,她也得試一試……
就算為了阿母。
又是一個陰雨天,街道兩側的商鋪早早收了攤位,綿綿的雨絲傾斜落下,在地上激蕩出一圈圈水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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