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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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這天前一晚,了塵師父和幾個道姑來到了平西王府。住進了王妃安排的房間。一夜無事,第二天在平西王府進大門的第一間院落裡大擺供桌,花果香燭,做了整整一天的法事,晚間還放了燈。
圓圓在安阜園遠遠地也聽到許多敲打聲響,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法事進行将盡的時候,圓圓覺得自己好像心裡确實輕松了許多,也許真的是超度了很多将士亡魂?
其時她正優哉遊哉的躺在長椅上翻看一冊話本子,《西廂記》,這原本就是她在姑蘇戲園子裡時,最常演繹的一出戲,那個時候她年紀也不大,所以每每被安排扮演紅娘的角色,伶俐乖覺,很是讨喜。
西廂記曲詞婉麗,圓圓正讀到一句,“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細細想來,曲詞真真纏綿娴密,讀來口角生香,她暼眼望去香幾上,一尊白玉玲珑镂空圓底三足玉香爐裡,正袅袅飄出一股淡淡的甜蜜香氣,卻正是前些時候小蝶和圓圓一起做的鵝梨帳中香,望着那絲絲縷縷在空中纏纏繞繞煙氣,嗅着清甜的果香,陳圓圓這才第一次覺得,曲詞的意境,竟有如此悱恻絞銷之妙。
想來當年雖然日日演唱,那時的心境隻在不出錯,完成任務,掙得每日的溫飽,避開師父們的打罵,便是唱念俱佳也不過是個戲子,還不曾被賦予了賞的權利。
隻有如今,安居于平西王吳三桂的羽翼庇護之下,自己才得以枕着繡花枕頭,喝着露泉山水,熏着鵝梨帳中香,有了這份幽靜自在的心情,才賞的了那戲文曲詞裡的奧義。
想至此處,圓圓還是很感念吳三桂的,雖然江南出身的她細膩溫弱,與武将出身的吳三桂總還是有些别扭處,但沒有這個男人扛起一個家,陳圓圓就沒有什麼機會過這麼舒服的日子,至于吳三桂于家國大事上的功過,圓圓沒有資格評論,也無能為力幹涉,她隻有每日晨起,按時誦經,以期回向功德,消消罪業而已了。
蓮兒忽然冒了出來,“娘娘,看得什麼呀?”
圓圓笑,“西廂記,一本戲曲詞冊。”
“什麼是戲曲?”蓮兒好奇的問。
圓圓心頭一動,看着蓮兒的小臉兒,她想,“要不讓蓮兒跟着我學戲吧,日後或許還能表演給王爺看,也算是個消遣。”
“戲曲,就是化上妝,然後在台子上唱啊跳啊的,很好看的。蓮兒你想不想學呀?若是你想學戲,我可以教你哦。”
“好啊好啊,我想學,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拜娘娘為師父了?”
陳圓圓颔首,“嗯嗯,是的呢,不過咱們不是在戲園子裡,所以就不用叫我師父了,稱呼不用改,以後得空,我就教你從基本功學起,估計兩三年的樣子,你就能登台了。”
蓮兒眼神閃了閃,好像有點淚光似的,她悄悄挪到陳圓圓身邊伸出小手抱住了圓圓。
“娘娘你真好,你比我娘還好。”
小蝶呢,不是跟你說了要教教她怎麼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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