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還怪冷的,他四周卻沒有熱乎乎的水蒸氣飄出。難道這家夥剛才沖了很冷的水?
也因此俞鹿能清晰看見少年□□着的那矯健結實的上半身。清晰漂亮的肌肉線條,流暢修韌猛地收窄的腰,上面遺留着子彈取出手術的疤痕,那塊肉都是淡粉色的。兩道人魚線,從褲頭延伸出來,充斥着少年向青年過渡的野性和性感。
等一下……
褲頭?
俞鹿不滿地望着阿恪還穿着的褲子,抱着手臂:“我讓你全脫了,你是沒聽見嗎?”
阿恪一隻手緊緊地拽住了褲頭,聲線微微有些嘶啞,仿佛無地自容,在向她求饒了:“俞小姐……”
“脫了。”俞鹿微微笑了一下,加重了聲音:“一件,也不許穿。”
難堪而發悶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阿恪的喉結仿佛幹渴似的,輕微地滾動了一下,别開頭,終于,無奈地松開了手。
餘下的衣物,一件件地落了地。
人的身體是天地之間最美麗的藝術品。少年羞赧地悶着頭,毫無遮擋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接受她的檢視。年輕的身軀仿佛天地初開時渾然天成的神祗,粗犷,天然,野生。
許是因為空氣寒冷,也因為她的目光一直在上方遊走。少年那火熱而黝黑的肌膚,有雞皮疙瘩一丁一點地冒了出來,表皮竄過了戰栗的滋味。
“這就對了。”他聽見了俞鹿輕輕一笑,說:“過來坐下。”
阿恪原本以為她還要戲弄自己,沒想到俞鹿起了身,指了指窗邊的沙發,讓他半躺下去。
也是現在,阿恪才發現,這張沙發,跟俞鹿進門的時候相比,位置有了微妙的移動,迎合了作畫的光線。
他忍着羞意,悶不吭聲地按照她的意思,坐了下來。
“你就維持着那個姿勢和表情别動,不用屏住呼吸,自然地做你自己就好。”俞鹿并沒有戲耍他,坐到對面,擺好了畫具,目光忽然掠過了他的心口:“你脖子上的項鍊……”
是的,阿恪剛才脫衣服時,并未摘下脖子的項鍊。
這條項鍊,上一次俞鹿也見過了,懸着一枚有些像狼牙形狀的挂墜。她第一次見到時,以為那是昆西的飾品。但眼下近距離看,才發現這不是昆西飾物的常備材質,看起來是從外面帶來的……
阿恪遲疑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要,摘下來嗎?”
俞鹿用筆杆輕輕地劃了劃下颌,想了想,說:“算了。這個不用了,戴着也挺好看的。”
鉛筆的尖尖悉索着,在畫紙上細細地動着,勾勒出了人體的輪廓、日光的陰影。她坐在畫闆之後,秀麗的面容是罕見的認真和專注,沒有平日可見的半點嬌蠻和戲谑。那雙漆黑的眼眸,時不時地就透過了畫闆,在少年的身上巡邏。
畫到難處時,她的眉毛會微微蹙起,用筆杆的頂端輕輕地支着自己的下颌,偶爾會将那飽滿的下唇瓣頂出一個小坑。
這不過是她衣冠楚楚地坐在畫架後的一次繪圖。可對阿恪來說,卻堪比是酷刑——心理上的酷刑。
越是希望在她面前表現得輕描淡寫,越是心跳不止,手足無措,事與願違。他深呼吸着,掩蓋着自己心髒在神經質地抖搐的事實,表面看起來,僅是有些苦悶和隐忍而已。
今天的天氣不怎麼樣,正午時明亮的光線,在午後很快就暗淡了。俞鹿本來隻挽起了一半的窗簾,現在不行了。她揉了揉酸了的肩,起了身。
阿恪似乎也忍無可忍,想跟着坐起來了。卻被她一眼橫過來阻止了:“你不許動。我去弄一下窗簾。”
窗戶就在沙發的斜後方。俞鹿的手扶着沙發背,一隻膝蓋抵在了沙發上,努力地探身去夠它。她今天披了一件呢子外套,沒有拉緊,一顆顆紐扣,冰冷光滑。她的表情是那麼地認真,全然沒留意自己彎腰時,衣服的那道粗糙又飄着細膩絲線的腰帶,不經意間地垂在了少年的下腹處,搔過了肌膚。
那一瞬間,阿恪的腦海是空白的。
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他猛地坐了起來,下意識地弓起了身。那種無地自容所緻的炙熱的羞愧感,一刹那淹沒過了他的頭頂,扼住了咽喉,隻能粗重地用力地呼吸。
隻是俞鹿眼下還單膝跪在沙發上,相當于将他困住了。
沒有遮擋物,又是這麼近的距離,任何的異象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對上女孩那驚訝的目光時,阿恪整張臉都快熟了,捏緊拳頭,悶着頭不吭聲。下一刻,他就聽見了頭頂上傳來了一聲揶揄的輕笑聲。阿恪心慌,呼吸驟亂,就感覺一隻冰涼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
俞鹿站在水池前,沖洗着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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