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查了嗎。”江曉寒問謝珏。
“好……應該好查了。”謝珏說:“西北聯防屬軍是我謝家軍的舊部,我明日便修書一封過去,查查這位蔣姑娘的底子。”
第56章“隻想找人一起疼。”
誰也沒想到甯衍會在及冠禮之後帶個女人回後宮。
甚至于哪怕是何文庭,在甯衍真正點頭的前一刻,也沒真的就覺得甯衍會松口答應。
然而不管是一時沖動也好,權衡利弊之後做下的決定也好,這件事未免都顯得太過倉促了。
甯衍的後宮空置,入了夜之後,大部分宮殿都上了鎖,僅有的幾宮也是曾為宗親們留宿過的。外男住過的宮殿自然不能給女眷住,現下天色已晚,何文庭又不敢真的像安排侍女一樣将蔣璇随意找個地方一塞,最後隻能無可奈何地将她放在了紫宸殿偏殿,叫了幾個侍女去看着她,免得她亂走生事。
從宮宴回來後,甯衍便一言不發,也沒提蔣璇的事兒。何文庭瞧着擔心極了,又不敢開口勸他,隻能小心翼翼地跟着,随時瞥着他的表情,等着甯衍吩咐。
甯衍面色極差地坐在桌案後頭,小貂從軟榻的墊子上一股腦爬起來,飛速地竄過茶幾和書案,竄到了他的懷裡。
甯衍暫且沒心情哄他,喝了口桌上的涼茶,勉強潤了潤嗓子。
“何文庭。”甯衍啞着嗓子道:“叫玲珑過來。”
何文庭一瞧他這臉色,心裡便是一個寒戰,心說這事兒今天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沒敢多耽擱,連忙應着聲便去了。
今夜是宮宴,玲珑不必去前面伺候,現下已經下了值,應該在後頭的侍女房中休息。
甯衍額角突突直跳,他今夜明明沒有喝酒,頭卻疼得厲害。
——蔣璇還在偏殿,他忽然想。
就在他正殿的一牆之隔外,那個酷似甯懷瑾的女人或許正坐在屋裡,等着他今夜去臨幸。
甯衍擰了擰眉,忽而感覺到一陣深切的厭惡。
甯衍決定帶回蔣璇,有一部分确實是沖動所緻,可更多的,也是他一時确實沒有搞清阮茵的用意。
阮茵能真的給他送個女人上來,是甯衍實在沒想到的——放眼這全天下,最恨不得甯衍絕後的便是阮茵,她又怎麼會“好心”地給他送這樣的禮上來,給他繁衍後嗣的機會。
他對甯懷瑾的執念從少年起到現在,已經深入骨髓,一時半刻連自己都無法拔除,所以才會覺得憤怒。痛恨和厭惡。
甯衍是覺得自己的情誼被人輕易小觑玷污才憤怒,也因為覺得蔣璇東施效颦而厭惡,可這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将甯懷瑾看得更重的緣故。
若非如此,換了個尋常帝王來,那阮茵這一手非但不是刀子,還應是為帝王鋪路過河的橋。幫着帝王就坡下驢,将自己那點不可見人的心意折個中,将就一下。等到日後嘗過了滋味,時日久了,人也膩了,自然就不再執着了——這事兒便能順理成章地過去。
可甯衍當然不覺得這是阮茵向他示好的舉動,自然也不會相信她有這樣好心。
阮茵沒有膽子指使蔣璇在睡夢中刺死他,卻不一定沒有膽子幹别的。後宮中陰私手段頗多,阮茵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實在不知道腦子裡憋着什麼東西。
甯衍一時摸不清阮茵的想法,隻覺得頭更疼了。
小貂似是覺察到了什麼,用爪子勾着他的外袍爬上他的肩膀,然後在他頸窩處趴了下來,湊過去聞他的手指。
幼獸細軟的絨毛蹭得甯衍有些發癢,他揉着額角的手一頓,順勢點了點它的鼻子。
“怎麼辦。”甯衍低聲問:“你爹不見朕,朕又有别的麻煩。”
小貂哪能聽懂他在煩惱什麼,隻用濕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歪着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指,一副萬事不愁的模樣。
正說話的功夫,何文庭便領着玲珑進來了。
玲珑被深夜傳召,來得有些急,側領處一小塊領邊都忘了理好,向内翻折,夾在外衫和裡衣之間。
玲珑瞧着甯衍臉色發沉,心裡有些慌亂,不由得強作鎮定,行禮道:“陛下。”
“廚房還有糖酪嗎。”甯衍忽然問。
玲珑心裡奇怪,大約是沒想到甯衍大半夜把她叫起來,是要問一碗糖酪。明明小廚房那邊有值夜的人,叫一聲就是了,何必舍近求遠地叫何文庭去找她。
“回陛下。”玲珑連忙說:“糖酪易壞,出鍋半個時辰若不吃便會凝結化水,所以小廚房沒有提前預備。”
“那就去現做一碗吧。”甯衍說:“正好你醒了,順路做一碟椒鹽餅上來。”
玲珑被他吩咐得一頭霧水,隻好說:“陛下,現在天色已晚……”
“無妨。”甯衍平靜道:“朕想吃,等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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