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荼茶肆像往日一樣,生意冷清,樓上樓下見不到幾個客人。誰都想不明白,這店家為什麼做着這種看着就不賺錢的買賣。
一位穿着短衣襟的男人似乎還不太習慣自己的衣着,一邊不時拉扯自己的衣襟,一邊裝模作樣地指揮夥計招呼客人,俨然是一位跑堂管事的。
這個男人就是孫歸野,住到方家十來天了,每日裡好吃好喝好招待,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會有受之有愧的慚愧心,他自然也是過意不去的。
一家人住在人家吃白食?大丈夫怎能伸手等待别人接濟?孫歸野跺跺腳,咬咬牙,拉下老臉,放下所謂的尊嚴,拉上兒子,主動要求來苦荼茶當跑堂的。
剛開始,方顯貴不同意。可是架不住孫歸野的軟磨硬泡,再加上孫繡瑩也舉雙手真心贊成,于是他就同意了。
當然,讓孫歸野做普通跑堂的,有些“大材小用”。其實,做跑堂管事的也是“專業不對口”,但好歹能讓他神氣一點,不至于看其他夥計的眼色。
二樓有微風,涼室内的四處角落裡放着幾個盆,木盆裡堆砌着冰塊。清涼便從這裡來,讓人神清氣爽。
孫繡瑩和方顯貴坐在窗邊悠閑地喝茶。如果不去想人心叵測的那些煩心事,這就是她向往的養老生活。抿一口茶,看一眼人間的風景,是多麼惬意啊。
“哈哈——”
腦補完父兄工作的畫面,孫繡瑩不由得笑出了聲。這個時候,她覺得做女人也挺好,至少她現在可以推卸掉養家糊口的責任。
方顯貴笑問:“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小娘子不妨分享一二。”
“也沒什麼,隻是想到家父和家兄那身裝扮——”
孫繡瑩捂嘴偷笑,她沒想到“老夫子”也有放下尊嚴做夥計的那一天。
“唉,要不你去勸勸令尊和令兄,讓他們别幹了。這不是他們該幹的活,有辱尊嚴和身份。”
方顯貴到現在還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讓孫家父子到茶肆裡做事不是他的本意。
“不,方兄此言差矣。這世間的職業本應該沒有貴賤,不論是種地打糧、養蠶缫絲、捕魚結網,又或是做優伶乞丐、剃頭師傅、竈頭廚師,形形色色的從業者皆是為了生活。家父從前從商,後來自诩儒者,企圖靠書籍上的東西來養家糊口。如今希望破滅,再次從商,也算是回歸了本行,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有辱尊嚴的事。”
“好好好,小娘子說的在理,在下佩服佩服。将來,在下歸隐山林,還指望着小娘子多多照應。”
方顯貴裝模作勢,站起來,作揖道。
“什麼?方兄也想隐居?”
孫繡瑩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是啊,我昔日聽高人說,這世道四十年之内必亂。你想想,這世道亂了,兵荒馬亂,什麼人首當其沖?先遭殃?當然是我們這些行商坐賈者,積累的财富必然成了兵匪們的搶劫目标。到了那個時候,錢财損失是小,隻怕人也難以獨善其身。”
“哦,原來方兄是這樣想的。也好也好!衣拂晨露,喝一杯淡茶,看天色由暗變明,由明變暗,遠離塵世紛擾,逍遙快活到老,豈不美哉!”
盡管孫繡瑩從來沒想明白過,人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但向往起美好的生活來,她還是有自己的理想的。
“好啊,将來我們一起歸隐!”
方顯貴微笑着看着孫繡瑩。
通過這十多的天的朝夕相處,連方顯貴自己都不明白他的心境已經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嗯哼,喝茶!”
被方顯貴盯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孫繡瑩的臉微微有些紅了,她把頭轉向了窗外。
淺藍色的天幕,幾乎沒有什麼雜色,薄薄的幾片雲像是被太陽曬化了一樣,随意地飄散在天邊。
她現在的心,就像其中的一片雲,不知道歸屬在何方。難道需要等到累了、倦了,某一日被狂風擊打成了雨滴,降落到地面才能知曉?
“在想什麼呢?”
對面的人兒,時而颦眉,時而以手托腮,臉上還浮着紅暈,方顯貴不由得好奇問。
“啊,随便想想。想着總是叨擾方兄,也不是長久之計。”
孫繡瑩把玩着茶碗,掩飾自己的尴尬。
“不必客氣,我已經讓人打探過了,你們的畫像可都在城門守衛的手裡拿着呢。你們若想出城,怕沒那麼容易。我看還需從司馬賢或者嚴詢身上着手,隻有這兩個人才能讓你們順利出城。我想知道你與那司馬賢和嚴詢到底有什麼樣的糾纏?”
見方顯貴的話中别有深意,孫繡瑩急忙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兩個人的腦子都有些問題,也就是我倒黴呗,讓他們給盯上了,徒增了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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