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叫職業點嗎?也叫灰色的隐蔽力量!當年克格勃盡耍這一套,我的陣地在那一方經營久了,我吊一個大魚呢,這可好,你這一個封條,弄了個風聲水起,好在還沒驚了鴨子!這個團夥,可是公安部挂号的,劉局叫我經營這多年,一下子把我定死了這裡,我想再養一兩年,整個大魚,也好告窪回城,鬧個全佳而退,你初出茅廬,給我橫插一杆子,打草險驚蛇,險叫我被動……”
派出所裡,所長如實傾訴着悲催無限,話講到這份上,職業的敏感,還是使韓玉有了偌多的震驚。
“所長,您慢慢說,我韓玉知道咱們基層苦累,上面千條線,對咱一個眼,哪根不入眼,都打咱的闆子,韓玉與您解憂,與您分擔,早是我來的初衷!咱光明正大的做人,坦坦蕩蕩的做事,上對得起黨和國家,下對得起衣食父母,咱自個的魂不偏不倚,天地良心都對得起,還怕個啥?!”
“小韓,你是個好苗子,就像是大窪裡早些年的紅高粱,不求給予,不怕水澇,也給它的主人一片心香!可你入了公安這個門,你先要做個公安人,公安是公家的,不是一家的,你帶着一絲小圈子的情,也可能就毀了一大片情,端咱這碗飯,上要對得起天,下要對得起地,中間要對得起良心!國家有限的财力不能保證我們八面威風,咱土裡刨食,聊以溫飽,還照盤支應事,就是最大的樂了!”
所長的一番肺腑之言,還有他臉上的一層層遞進的苦楚,使韓玉完全的有别了學校課堂裡的理論,他似是懂了又朦胧了一派高深的不解。
窗外正懸着半圓的新月,沒有一片浮雲,月的清輝也就朗照着,曠野中沒有一點聲響,也就給了這方派出所的一記寂靜。所長,我韓玉雖然在您眼皮子底下經了實習,但我深知做一個合格的人民警察,還差一個十萬八千裡,韓玉高興,我入了這個門,又遇了您這個人,十分的慶幸,為了社會的安甯,老百姓都有個舒心的日子,我跟您跟定了,此生此世,我永鑄咱的警魂,我的窪魂!”
韓玉如是宣誓的話兒,給了所長莫大的慰藉,他因了來了這麼個可造之材而興奮不已。
所長的愛人在部隊,在邊關,一個軍人,一個警察,天涯兩隔,把相思托給明月,千裡萬裡的相思無盡,忠魂渺渺,也隻能遙寄了!
鐵肩相道義,妙手鑄警魂,為共和國履職盡忠,好男兒多得是萬般心曲,千裡忠魂!
“你還要盯着玉馨園,有證了照常營業不顯山露水,前台沒有身份證的住客,也不要苛求檢查,還不到收網的時候……”
月已移過中天,窪裡派出所的燈光還亮着……好的,盯着點,有情況馬上和我通話兒!”
所長聽了一個隐蔽力量的報告,馬上來了興奮勁,他用手機指令着對方,之後又招呼來刑警隊請求配合,統一行動。
不時,派出所就來了刑警二隊的十幾個隊員,派出所全體人員都早在了所裡集結,派出所的會議室滿當當的坐滿了警員。
“同志們,一個叫醉春風的淫亂派隊團夥今天從市裡來我們地盤了,己住了玉馨園飯莊,局領導指令我們把他端了……”
衆警員靜靜地聽着,不時地記着耳語着。刑二隊的副隊長在所長介紹完案情後,就講了行動方案。一切預案在二人相互補充中盡達了周到。
區局時下正搞着“春雷蕩污”專項鬥争,窪裡戰場的今晚行動,可謂是鬥争全局的重要一役。
韓玉此時的心中,有了斬不斷、理還亂的繁雜心緒。玉馨園剛剛迎着春風破土,正處成長初期的苗子怎經得起這般風虐雨欺!自己的一付苦心眼見就要打了水漂,讨黑子他們不解,受窩脖氣是小事,今天真一錘過去,可就玉石俱焚,來日風光不易了,提供場所,容留賣淫,一應惡名勢必昭然而至!怎麼辦?他心裡一團亂麻。
“什麼?什麼?撤了!溜了!”顯然是又有了通話過來,所長的手機貼着耳朵,臉上有了焦急的神色。
“兔崽子,聞了啥風了!”
所長和隊長耳語後扔過一句話:“行動取消,大家都回去吧!”衆警員從臨戰狀态下各自收回了心,交頭接耳地邊說邊散去。
春月照着派出所,有點莫名的冷寂。
所長的心七上八下的,腦子如電影鏡頭般的閃回着:哪個環節?内部、内鬼?
他決計順藤摸瓜了,不查個水落石出,以後的活兒就甭幹了!
大老王被關了禁閉,收網行動夭折就因了他的一個電話。當晚行動前,聽了所長的一番話,大老王心裡也就打開了小六九,想這轄區,像玉馨園這類從業的,沒幾個,玉馨園立灘始,不聲不響,開業請頓飯都沒列派出所,他自認為對方牛氣,後來幾次過往,他單個被請吃過一次飯,還被贈予了一條前門煙,心中就有了這玉馨園小哥幾個還可交,不賴歹,于是就萌生了照應點,保不準過年過節的還撈點外塊。人心換人心,吃了人家的手短,玉馨園面臨禍端,大老王不顧了紀律,那晚上假作出去解手,在廁所裡一個通話過去給三頭,三頭曉了利害,趕緊的把一幹鬼男女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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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王人在河邊走,濕了鞋也沒了往日的風流。被同齡人的所長罵了個狗血噴頭,自己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自認了倒黴,還啜泣地說:“我也是為了所,為了大家……”
風停雨歇,轉瞬間就過了半月。一個晚上,鎮東一個叫月朦胧的旅店停下了一輛中巴車,門開後,相擁着下來了十幾個奇裝異服的男女,之後就入住了旅店。
派出所長立即又獲了信息,他這次也就沒有了上次的大意。
兩所人馬重新集結,會議室裡,衆人還不知個中原委時,都被收繳了手機。行動開始時,刑警隊隊員負責掏窩,派出所一幹人分工外圍布控。此役大獲全勝,隻不過大老王在窗下蹲守時,被跳窗欲逃的案犯砸了個筋骨錯位,韓玉隻身擒逃者,三追兩追把人拿下,不是冤家不路窄,燈光下,韓玉認出了逃者竟是“眼鏡”。
初步審訊得知,這是一個重大網絡賣春淫亂團夥,上線經營多年,自有了逃避打擊的伎倆,手下廣羅行不定蹤的賣淫女,還詭秘地利用網上或其它渠道誘召買春人,一旦成交湊夠一夥,就盯上了不規範的鄉村旅店,外地派對淫亂。為鏟除這個社會毒瘤,市區兩級公安局下大力量,遍撒大網,捕獲涉案成員三百餘衆,但屢打屢生,就像割韭菜,割了一茬又生一茬,而且犯罪手段花樣翻新,打了西片東片生,摧了市裡又跑鄉下。但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天網恢恢,這個犯罪現象漸趨熄火了。
大老王臨時上案湊人手,一案告捷後,他的拘禁日還不到天數,用藥布裹着脖子進了禁閉室。
劉鐵力聞窪裡蕩濁捷報,自是喜上眉梢,他秉持着自己慣有作風,一線犒勞參戰隊伍。
“同志們的行動,為專項鬥争的整體工作又添了錦繡,朗朗乾坤,容不得污泥濁水,還社會一個清明,是我們吃這碗飯人的責任!”
劉鐵力對着部下說了擲地有聲的鋼鐵誓言,爾後又說給韓玉:“秀才,看你的了,你給我寫出去,文字也是戰鬥力,鼓舞社會民心,震懾犯罪分子!”
韓玉參加整個行動,也是他走出校門參戰首次,整個過程清晰的存在腦子裡,局長點了他的名寫文章,就是又一命令,豈容半絲懈怠!于是徹夜走筆,很快寫就了極富可讀性的通訊——《春風化雨濯污錄》。鮮活的文章,詩化的語言,引人入勝的情節,流淌着人民警察的忠魂,文章發到付瓊手中,付瓊感動了,她馬上排在了《楊柳青》三月号,雜志還沒出刊,倒是市裡的《橄榄林》搶先發出了,好文好案例,把作者韓玉的名字也揚了城市鄉間,還有那萬畝大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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