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委屈,如果寂靜無人時,或許還能咬碎嚼下肚子,但是,如果有人傾聽到,那就是眼淚無所遁形。
劉大娘此刻,就如同被扒拉掉衣服,再也無法顧及其他。
我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劉大娘頭也沒擡,趴在陸小小的肩膀上,無聲地哭泣着。
“這位客人,”我走到劉大仁身旁。
劉大仁瞥了一眼劉大娘,再看看我,又埋頭吃了一串羊肉,塞得滿口,如一頭餓狼,吸幹别人的血肉也全然不知飽腹。
“劉大仁。”我再次出聲,這次不再壓着嗓子。
劉大仁終于擡了頭,眉眼通紅,眼裡是微醺的醉意。
興許他還是認得我的,他甩了甩頭,似乎想趕走醉意,慢慢站了起來,隻是直起的身子碰到歪掉的酒壺,酒壺滾落,掉到地上。
砰的一聲,滿地酒壺碎片。
劉大仁被那一聲吓了個激靈,倒也懂閃開,酒壺碎片并未傷他分毫。
“啊!”的一聲,是劉大娘的一聲驚呼,看過去,她背對着劉大仁的方向,腳肚上一片猩紅。
陸小小聽到劉大娘的呼喊,松開她,待拉起褲腿,隻見她腿肚子上直接被劃了一個口子,正流着血。
劉大娘的喊疼似乎給劉大仁帶來些許的清醒,他退了一步,“骁兒他娘。”
劉大娘還沒開口應,一聲怒吼從我身後響起,“你别叫我娘!”
我回頭,劉骁已經怒發沖冠的模樣,似乎恨不得要沖上來撕了劉大仁般。
“劉骁!”我拉住劉骁。
劉骁回頭看了看我,滿眼猩紅,終于還是站定了身子。
我待他胸膛似乎不再那麼起伏,才放掉手中他的衣服,他立刻就沖到了劉大娘的旁邊,背起他娘親就走。
或許是看透了什麼,冷靜後的他一眼都懶得給劉大仁。
劉大仁從見到劉骁沖上來的那會兒就似乎酒醒了幾分,看見劉骁背起劉大娘走一眼都沒有看他後,更是直接想要跟上去。
“我,我就是高興,想來湊湊熱鬧!”喃喃地說着,他靠着身後的柱子,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我們醉清樓本平等看待每一位客人,但實在不歡迎如此對待妻兒的人…請高擡貴腳,回家去吧!”我擡擡手,示意不知道何時來到大堂的鐘師傅和孔師傅去把劉大仁擡出去。
鐘師傅和孔師傅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立刻走上前去架起了劉大仁。
劉大仁本就醉意熏熏的,根本就無力反抗,任由他們架着就擡往後院,他們經由後門就往劉大娘家裡去了。
醉清樓因為這麼一個插曲攪和了一點氣氛,但是過不久,堂内又是一陣熱鬧不絕。
也是,劉大仁的人生故事不過旁人的一場熱鬧,如此而已。
“小小,”我拉住陸小小的手,輕聲說,“你去白大夫那裡看看劉大娘如何了。”
陸小小點了點頭就跑了出去。
我則是回了廚房,繼續我的炒龍蝦大業,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事,我炒到最後都記不清自己究竟炒了多少盆小龍蝦。
直到我手臂酸疼,劉骁才終于回來,站在廚房門口,背着光,看不清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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