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苓不知流星雨什麼時候停止的腳步,隻知夜幕重歸黯淡。她看不清前方的路,隻好緊緊牽住宋淩修的手。
宋淩修勾唇一笑,主動松開了她的手,簡潔地道:“公主,請稍等臣片刻。”
風沙沙地過,顧清苓聽見丈夫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頭便漸漸漫上了恐懼。
她抱緊雙臂,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多麼依賴宋淩修。
不遠處,一傳來宋淩修的聲音,顧清苓就跌跌撞撞地循着聲音去尋他了。
宋淩修捧着一縷光亮,走到顧清苓的跟前。
她詫異地問:“這個季節還有螢火蟲?”
宋淩修笑道:“隻要你想看,那螢火蟲随時都會有。”
顧清苓示意他放走了螢火蟲,下一刻,千萬點流螢憑空而起,如同盛天的流星雨重返天堂。
流螢映亮周照,顧清苓才發現她和宋淩修正站在一片油菜花的田間,油菜花開得熱烈。
他們立在其間,相視一笑,好像所有愛恨情仇都在此刻消散了。
許久,顧清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美!”
宋淩修笑道:“我走過千條路,翻過萬重山,看過太多美好事物,它們都不及你在竹林中驚鴻一瞥的美。”
顧清苓透過宋淩修,看見了那個與自己在山間小鎮生活過的純樸少年。
顧清苓眼眶微紅,踮起腳尖,捧起宋淩修的臉,細碎的吻也落在了他的唇上。
宋淩修摟住她的腰,同她躺在油菜中,享受耳鬓厮磨的柔情蜜意。
他們溫熱的呼吸聲在田間相互交纏。
……
微風吹動了顧清苓懷中的風鈴花,柔軟的花瓣輕輕拂過了她的指尖。
顧清苓停下步子,看着疲憊不堪的陳雲雙膝跪在陳星志的墓碑前,伸手撫摸墓碑上的字迹:“亡兄陳星志之墓。”
顧清苓走到陳雲身側,俯身将一簇風鈴花放在了陳星志的墓碑前,哽咽:“易拉罐,你真的好狠心啊……即使消失,也不忘把我的心帶走……害得我成天為你失魂落魄。”
陳雲極輕:“哥,你在天上看見我和苓姐姐為你報仇了嗎?”
風輕輕拂動銀杏樹,黃色的一群蝴蝶在天空翩翩起舞,卻沒有人回應他們的話語。
顧清苓将雙手緊攥成拳頭:“不,雲兒!我們還沒有為你哥報完仇!”
陳雲疑惑地看向顧清苓:“苓姐姐,你為什麼這麼說?”
顧清苓看着墓碑前那一簇淺粉色的風鈴花:“沈吟消失在了醫院,也沒來參加她摯愛之人的婚禮……所以我一日沒看見她生不如死的模樣,就代表我沒有替易拉罐報完仇。”
陳雲詢問:“苓姐姐,沈吟一個廢人能跑到哪兒去呢?”
顧清苓攥緊了拳頭:“不管她跑到哪裡,我都會找到她,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陳雲摸着隆隆的肚子:“世間這麼大,我們要找她,就如同大海撈針……要不放過她,就當替我腹中的孩子積點德?”
顧清苓唉歎幾聲:“你不想替你哥報仇……可以。”
“但你不要阻止我複仇的腳步……不然……”
她眼神銳利得似把利刃,直戳陳雲心髒:“我會讓你一屍兩命。”
顧清苓說完,就離開了陳星志的墓碑,踏上了一條藤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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