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小講完這些,又問,“我很作吧?”她望着陳原的雙眼,就好像她真的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唉,對不起,講了這麼多有的沒的。”
陳原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講這些。相較于其他離婚者,他們還在協議離婚的階段時就已經對對方表現出過分得抱歉,這是十分少見的。要不是因為他剛才邀請她出來坐一坐,夏曉小可能從頭到尾都不會跟自己講這些。
可是陳原心裡還是不舒服,就像有人在心頭上捏了一把,捏得雖不用勁,但足夠讓他五味雜陳,“也許你該告訴我的。”
“我怎麼好跟你講呢?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成功……也許隻是我們倆要的東西不同。”夏曉小頓了頓,聲音降低,似乎對自己感到失望,“我好像,很難體會到被人愛着的感覺……我想我總是需求很多。”
好像很難體會到被他愛着的感覺,覺得他的眼裡裝滿了野心,認定自己隻是某個角落裡隻需要在固定時間澆水便能野蠻生長的多肉植物。許多時候,夏曉小一個人躺在床上,想破腦殼都無法分辨陳原到底是出于真心,還是無法忍受孤單,好奇他的讨好到底是否隻是來自于愧疚。
愧疚他無法給予陪伴、關懷,還是愧疚他無法提供更為富足的生活?
好像都不是。
直到離婚的這一天,夏曉小也無法分辨出陳原眼裡那份若有若無的自卑到底來自何方,它就像憂郁的蔓藤,生命力無比旺盛,緊緊地、如一層透明的塑料薄膜一樣将他層層纏繞。
明明貼在一塊,夏曉小卻隻能隔着那層薄膜撫摸他。
這一切都讓她難以開口。以兩人現在的身份來看,這其中的任意一條信息都容易被對方誤認為是譴責,況且她方才已經說了太多。
玻璃杯裡的果汁已經見了底,陳原望着自己手腕上的斷線,似乎一眼就瞥見了人生的盡頭,他突然長舒一口氣,說,“那我也說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吃北方菜。還好以前隻是一周吃一次。”
沒有怨念,沒有争吵,兩人結婚以來甚至都沒有紅過臉。陳原曾經以為自己幸運,走出咖啡廳的時候才發覺其實并不是這樣。他将夏曉小送到家門口,坐進駕駛座裡,愁雲慘淡地歎了口氣。他打開手機,迅速滑動着自己的通話錄,然而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大多都已經成家了,好不容易找到三兩個他印象中還單身的大學同學,其中兩個電話沒接,接了電話的另一個支支吾吾,顯然并不歡迎他的到來。
陳原隻覺得有些凄涼,王子林并不知道他婚後的存款并不多,除了一棟房子,能夠留給夏曉小的更是少之又少。上個月的工資還要過幾天才發,他打開手機查了查賬戶餘額,心想着可以先去旅館裡湊合一段時間。
開到大學城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大學城附近的小旅館多,且價格低廉,然而前台告訴他最近是旅遊旺季,加之開學季又要到來,家長早就将附近的旅館訂得差不多了。這家不是不能住,隻不過單人間最多隻能住六天,要麼就隻剩下最貴的套房。
陳原問她套房多少錢一晚。
“八百五十三。”前台的姑娘說,“住滿十五天打九七折,三十天九五折。”
還講得煞有介事,當真有多劃算似的!陳原告訴她自己要想一想,出了旅店先去旁邊的小賣部裡買了聽可樂和一包軟中華,然後背靠着駕駛座的車門,站在梧桐樹的巨大陰影底下一言不發地連抽了三根煙。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低頭盯着通訊錄裡唐舟的名字,半天沒有眨眼。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他眼一閉,一鼓作氣撥出了電話。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吧,再不濟就是睡後座呗,留條縫總不至于被憋死——陳原朝車内掃了一眼,意識到自己的後座已經被箱子塞得滿滿當當。
聽筒裡規律的滴滴聲就像倒數的鐘表,他一腳使勁碾着地上早已被踩爛的煙頭,一手插着褲兜,心情十分煩躁。
結果才過了五秒鐘不到,陳原就後悔了。找誰都行,找唐舟就是怎樣都不對勁,況且現在深更半夜的,難免不會被當成變态。
他正準備挂斷,唐舟卻及時接起了電話。
“喂?”聽筒那端停頓一下,問道,“陳老師?”
陳原立刻弓起身子,用手捂住嘴,以防風把自己本就沒底氣的聲音吹散。他想說自己打錯了,可是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大腦一片空白,猶豫不決的時候時間又過了十來秒。唐舟也不催他,就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着對方細微的、略顯懊惱的喘息聲。
喘息聲戛然而止,陳原小心翼翼地說,“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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