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彼時的殘月已經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周圍也被點點繁星簇擁着。
與剛剛淡淡的月光不同,此時的月光泛着明媚的光亮,雖不似白日的陽光,但仍将周圍萬物都鍍上一層柔光,随着緩緩行駛的禦舟,就連元娘的影子都被它拉的頃長。
元娘本就身形纖細,加之此時的船頭也隻有她一人,在這蕭瑟的秋風中更顯單薄。
她靠在船邊,感受着秋風拂面,望着一望無際的水面,就好似看着自己昏暗不明的未來,眉宇間皆是孤寂凄涼。
「踏~踏~踏~」
一陣輕柔的腳步聲緩緩向着元娘靠近,元娘微微擡眸,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手無意識地劃過鬓邊的發絲,沒有轉身,嘴角黯然一笑,清水般的眸子透露出喜色,“小桃,你如今可真是越來越像姨娘了,我這就回。”
可元娘的話音未落,不僅沒聽到熟悉的聲音,反而被身後的人用力推入了水中。
初秋的水錐人刺骨,元娘感覺到身體四周的冷水都向着她的鼻子、耳朵緩緩灌入,恍惚間她聽見好似有人在極力呼喊,可漸漸卻又沒有了聲音。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力氣,元娘感受着湖水緩緩将她包裹,竟陡然感覺到一絲溫暖舒适,好似已經與這湖水融為一體。
元娘的一顆心此時也像她的身體一樣漸漸沉入水底,她想,「就這樣吧,也許這就是自己注定的結局,不論哪一世都是獨自的離去。」
可下一瞬,她卻猛然落入一個寬闊的胸膛,她感受着來自此人的溫暖和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一股力量也漸漸湧入她的四肢百骸,她奮力睜開雙眼。
一張清冷的面容赫然出現在眼前,可她的喉嚨卻在此時啞了音,怎麼說不出話,氣血突然上湧,逐漸陷入昏迷。
裴元修自發現元娘落水,眉頭就一刻沒有舒展,此時眼見元娘昏迷,清冷的俊容也湧上一股殺氣,遂急急将她抱進船艙。
此時的小桃按着裴元修的吩咐已經燒好了熱水,可看着奄奄一息的元娘,嗓音裡已帶着哭腔,“小姐,您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離開小桃,都怪奴婢,奴婢不該離開您的身邊……”
“聒噪!你去将燒好的熱水倒入浴桶内,再去熬一碗濃濃的姜湯,将門窗關緊,沒有宣召,不必進來。”裴元修被小桃一連串的話吵得頭腦發脹,聲音更是帶着些許寒意。
寒夜看着周身森寒的裴元修,本想向着他告罪的想法也扼殺在心裡,立刻噤了聲,随即連忙拉起床榻邊涕淚橫流的小桃出了船艙。
小桃被他拽了一個趔趄,可看着眼前的狀況,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寒夜退了出去。
望着榻上渾身濕漉漉的元娘,裴元修的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他眉頭皺得越來越緊,薄唇都緊緊抿在一起,直到毫無血色,眼底蜷着滔天的怒氣。
他明白,如今元娘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每一個與他親近的女子都要遭受如此迫害,不論是上一世的婉娘,還是這一世被塞進他身邊的元娘。
半晌,寒夜二人已将滾燙的熱水倒入房内的浴桶,放不下心的小桃還向桶裡撒了些許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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