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上啊……有真神無數……”依舊是天橋底下,依舊是說書先生。
陳舊将陳浮舟送到靈台城,買了些過冬的棉襖,然後笑着說道:“到了靈台城,我給你找幾個私塾先生,不會寫字可不行啊。”
“讀書,能會寫自己名字足矣!”陳浮舟驕橫道。陳舊當場給陳浮舟一個爆栗!
天生的小霸王,不治不行。
陳舊将陳浮舟帶到靈台城的一座名叫筒子的山頭,結廬修行。
請私塾先生來教書自然是笑話,憑陳舊的文學功底教陳浮舟足夠了。
“老子腹中有墨水。”陳舊如此說道,順帶着拍了拍陳浮舟的後腦。
“再打要被你打傻掉了哩。”陳浮舟捂住後腦勺,惡狠狠的盯着陳舊,陳舊大笑,說道:“本來就不聰明。”
實話才是最傷人的刀子啊。
陳舊圈定的地方不大,但足夠養雞養鴨,種些蔬菜了。
除了原本道家典籍之外,陳浮舟的讀書任務又加了些儒家典籍。
現在陳舊每日教他握筆的姿勢,給他找名家大作,臨摹着寫。
少年如今已經是一境武夫,身子骨不弱,加上這兩年的靜心讀書,寫字,自然而然的養出一股浩然氣。
那一股浩然氣遊走在少年的經脈中,日益壯大。
陳舊故作詫異道:“呦,原來你修道資質不差的嘛。”陳浮舟大笑道:“今後,陳大爺,絕對是頂天的大修士。”
陳舊出奇的沒有反駁他。畢竟是實話。
時光變遷,轉眼入冬。
“銀裝素裹,分外妖娆。”陳舊望着鵝毛大雪掩蓋住了菜地,有些心疼,不過好在糧食儲備的頗多,足夠熬到明年秋日。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瑞雪兆豐年嘛!
“其實不吃飯也沒事。”陳舊喃喃說道,這話被陳浮舟聽去,立即惡狠狠地盯着陳舊。
“堂堂修士吃什麼飯?”陳舊沒好氣道,又是一個歪理,哦不,人生至理。
陳舊越發覺得自己的學問不比至聖先師低!
“可要好好的将我的學問發揚光大啊。”陳舊拍着陳浮舟的肩,大笑道。這句話不是玩笑話,卻又是一句玩笑話。
屋外大雪紛飛,屋内雪泥紅爐。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陳舊呢喃細語。
“你還小,可不能喝酒。”陳舊說。陳浮舟翻翻白眼,沒好氣道:“咱像是那種買的起酒的人嗎?”陳浮舟忽然想起陳舊的那幾處宅子,覺得隻是自己買不起。
“世間美酒,唯有雲海洞天的梅子酒還可以,像白玉京自家釀的道酒,寡淡無味。”陳舊故作品酒大家,指點江山。
曾經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少年不年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陳舊砸吧嘴,似乎是在想念雲海洞天的美酒。
陳浮舟蹲坐在門前,偶爾有雪花落在少年肩頭,好似一場問候。
陳浮舟将雙手攤開,雪花落在掌心,在掌心處化作一灘水,然後蒸發,進入下一次的輪回。
“有人說過天地下沒有兩片相同的雪花,如同每個人的人生,大緻看似相同,再往細微處觀察,每個人的人生卻又是大相徑庭的。”
“要好好觀察這個世界,一草一木。常說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未必是什麼空話,每一片葉子,每一朵花,也許都代表了一個我們未曾見到的世界。”
陳舊伸出手,接住落在手心的雪花,然後攥緊,像是要攥緊曾經失去的,終究是在手心化作一灘水。
世上美好的事物最是人間留不住。
少年人想到這些,頭發一下子就白了喽,不再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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