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脫口而出:“蕭宰相真好看!”
蕭瑀沒想到七郎說的是這個,搖頭失笑:“我已不是宰相了。而且我年紀大了,也不好看了。”
小孩子還挺有眼光。
七郎認真地說:“蕭宰相很好看。益州人都說蕭太守是神仙下凡,可我覺得您比蕭太守還好看,您像畫中的神仙。”
他沒有撒謊,他是真的被蕭瑀的相貌給震懾到了。
大家都說蕭太守仙氣,七郎是沒有多大感觸的。年輕人的仙氣就是好看嘛,又不能吃,他長大了也會很好看的……娘說他是天明村最好看的孩子。
可是蕭宰相明明是個老爺爺了,卻氣度高華、容顔清隽,就像傳說中的神仙一樣。
“原來蕭太守長得好看,是像您啊!”七郎再次感歎。
蕭瑀朗聲笑了……
他沒想到,一個鄉下小娃娃見到他,既不是說好話巴結,也不是安慰他被罷相,而是說他好看。
他是後梁皇子、前朝國舅、本朝宰相,前朝末帝都誇他“如玉公子”,年輕時比蕭淩更風流俊逸。
可歲月滄桑,他年紀大了,蕭家也不再是從前的蕭家了。
蕭瑀本來是不欲和楊氏決裂的……即使他看不上楊妃所出的兩子,也不欲把蕭家綁在楊家這艘破船上,但士族聯絡有親,不必把關系鬧僵。
這回平白得罪楊氏,真不是皇帝猜疑的苦肉計,而是被他的寶貝孫兒給坑了。
“你小娃娃,也會說好聽的話了。”蕭瑀笑道,“蕭淩說你是他的小友,他在益州做得如何?”
這不孝孫子盡幫他得罪人,還是調走算了。
七郎一臉敬仰地說:“我們益州人都說蕭太守是最好的父母官!修路、修河道,益州安定繁華,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蕭太守永遠不要升遷,永遠在我們益州!”
蕭淩:……永不升遷?我可謝謝你了。
蕭瑀聽七郎的語氣是發自肺腑的真誠,心中被孫子坑了的郁悶總算消散了一些……
雖說孫子坑了他,好歹也算是為百姓做了些實事。
高官厚祿、榮華富貴,沒有什麼是蕭家沒經曆過的,如今唯有家族的長久才是蕭瑀所期盼的。
一個家族的綿延,自然也少不了民心。
蕭瑀歎道:“有百姓愛戴,也不枉蕭淩為你們奔波一場。如今我已有暇了,明日就上興國寺拜訪慈惠禅師,你幫我代為轉達一聲。”
可是……您不是閉門思過嗎?興國寺也在安居期。
七郎沒說出口,但所有的話都寫在了臉上。
蕭瑀看他一臉糾結,又不禁笑了起來,和小娃兒說話,比朝堂上勾心鬥角要簡單得多。
跟在蕭瑀身邊的随從聽主公笑聲爽朗,不由得擡眼看了看七郎……蕭家這兩日氣氛沉重,這孩子來得正是時候啊!
蕭瑀和七郎聊得開心,還留他用了一頓飯。
蕭瑀是虔誠的佛教徒,比一般和尚還要虔誠,這是一頓純素食……雖是素食,卻做得很是精緻,七郎也吃得很開心。
七郎出入蕭府的事不是秘密,本來沒什麼人關注他。
但是皇帝關注蕭瑀啊,剛剛把蕭瑀罷免,考慮到蕭家和前朝皇族的關系、在士族中的影響力,皇帝讓人盯了蕭府幾日……
于是知道了蕭瑀在閉門思過的時候見了益州來的人,還去了興國寺禮佛。
也知道了趙全是慈惠禅師新收的俗家弟子。
當太子來給七郎請功,說七郎獻上印刷術,有功于教化時……
陛下沉吟:“是慈惠禅師收的俗家弟子,來自益州的趙全?這孩子不簡單,年紀小小能出入蕭府,還能到你跟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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