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腰身麻癢,果真被他捏醒,隻是睜開眼時眸中生寒,面色不佳,“沒興趣!承諾無用!”
“哦?”
“你若像先帝那般,承諾有何用?你若與先帝不同,又何需承諾?”
承諾就像戀愛,有的人總擔心戀人出軌,恨不得日日看得牢牢的,殊不知,他若是那多情之人,看也看不住,他若是不是那多情之人,又何需去看?
她還記得他在奉縣縣衙大赦天下時對奉縣百姓說的話,他說:“庶民犯法,鬥殺一人十人。士族犯法,戕害萬民。貪官犯法,雖不見血亦甚于民,罪當重處!朕大赦天下,乃為施仁于民,而非施仁于髒吏,自朕之一朝起,為官貪贓罪同十惡,不赦!”
他能說出此言,她便信他是明君,定與先帝不同。
她不想要他對感情的承諾,也不希望他在她面前許下對天下的承諾,若信任要靠承諾來維持,那還叫信任嗎?
她待人待事向來分明,哪怕日後未必相守一生,但隻要此刻在一起,她便願意付出信任。
步惜歡望着暮青,自那山林開棺驗柳妃屍身之夜過後,男子眸中再現爛漫星河,一個眼神便如一片天。
母妃死後,世間留給他的便是永無日夜的艱難和仇恨,兒時夜裡夢醒,他每每徘徊在冷寂的宮廊,總想起那棺中難辨的親顔。少年時甯背一身污名也要南下汴河,從此爾虞我詐,難見真情。感謝上蒼将她送來他身邊,如此清明通透,讓他一擡眼就能望見蒼穹青闊,讓他知道這世間還有幹淨去處,那一人總是不同。
他也不想承諾,她的一生,一句話定不下。世間無易事,這是他這些年明白的道理,二十年也未必謀得一國江山,天下間唯一的人豈是一句話可得?
他願用一生去做一些事,讓她知道,他是否終生可依。
——
夜已過半,風雪依舊,永壽宮裡燈火煌煌,嬰孩拳頭大的夜明珠擺在榻腳,榻上斜斜倚着一女子。
那女子墨金華裙,雲髻不見簪钗,腰間不見翠佩,頗似寡居女子,那眼尾熏着的紅胭卻如含血飛起的刀,威重淩厲。當年的元貴妃,如今的太皇太後,四旬年紀瞧着卻正當韶華,明豔淩人。
女子輕撫着袖口油亮的墨狐毛,淡問:“哥哥說,查不出那少年的來曆,不知他是否是皇帝的人?”
“正是,那少年睿智,頗有斷案之能,但出身村野,不曉處世,頗能樹敵。這等人本應不懼,隻是不知她是天性如此還是故作此态,因此尚不敢将水師交到她手中啊。”元相國立在榻前丈許處,歎道。
“有何不敢?”元敏慢撫華袖,頭也未擡,隻淡聲道,“給她就是!”
“給她?”元相國微怔。
“給她就是,水師為重,她若真能将水師練出來,給她都督一職又何妨?”
“這支新軍皆出身江南,她在軍中頗得人心,若真領了都督一職,日夜練兵,與軍中将士同了心,妹妹就不怕……”
“有何可怕的?這天下間已經沒有本宮怕的事了。”元敏冷笑,淡淡看了元廣一眼,“哥哥身在相國之位久了,事事往深處想,卻看不到淺理了。既然水師非練不可,何需懼将領是誰的人,何需懼誰得了将士們的心?古來深得軍心的名将不少,沒福消受的也不少。”
元廣目中頓生異光。
内殿珠輝照人,元敏微微擡眼,那榻腳的明珠輝光映進眸底,霎那生寒。
如今朝中各家相互牽制,已成均衡之勢,不可輕破,與其将水師都督一職交給門閥世家,不如交給一個村野匹夫。世家之子殺之不易,村野匹夫卻易除之。
得了軍心又如何?一旦将領身死,無将之軍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哪怕軍中換将也不必擔憂軍心動搖,這水師将來給修兒,不怕收服不了軍心。修兒乃英雄兒郎,戍邊十年,軍中威望甚高,且這支水師以前又跟他在西北護過家國,歸心易如反掌。
“盛京裡死個人,從來就不是難事。”元敏擡眼望向窗外,窗子支着,梅枝上落一層寒雪,她眸裡也落一層寒雪,淡道,“此人,不足為懼。”
第32章選後?
“妹妹言之有理。”元廣凝重的神色松快了下來,他今兒被修兒氣糊塗了,見那少年如此得他看重,不免擔憂他被蒙蔽了,此事也是他關心則亂了。
那少年若是修兒的人,水師歸了他便是歸了修兒,他若不是,要除也容易,确實不必将心思過多的放在他身上。
“皇帝以往在朝上甚少多言,今夜卻駁斥了勒丹使節,言語間竟能記起登基四年時,還是勒丹大王子的勒丹王曾率軍襲擾西北邊關,兵敗逃回部族之事,連哪月哪日都記得清楚。”元廣不再提暮青,與元敏說起步惜歡時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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