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汪氏道:“快攙扶表小姐起來。”
趙曦這回可不僅僅是委屈了,她丢了極大的面子。被上前的丫頭扶着,趙曦對甯欣的恨意更深上一層。
“外祖母容禀。”
甯欣沒在意過趙曦的小動作,向楚氏屈膝,“我最近一直用素,用點熱水都被仆從說三道四,趙表姐打扮得富貴逼人到我面前顯示您對她的疼惜,我不過是沒逢迎她,她便到您這來告狀。”
甯欣不介意讓人知曉她面臨的困境,楚氏有種種的不好,但她現在還沒同甯欣撕破臉面。甯欣判斷楚氏這人是很要臉面的,雖是做了許多陰私的事兒,但在面上她永遠是最為慈愛的。
對付這種人,不能來陰的,陽謀反而更好一點。至于楚氏會不會在背後算計陷害,甯欣對此并不太擔心。
楚氏眯起了眼睛,問道:“吃素?我怎麼不知你吃素?用不上熱水?”
“事實就是如此。”甯欣淡然一笑,“仆從中間的閑話傳得更是難聽,不少人都說我不知曉感恩,明明吃用都是伯爵府供給的,還敢給二表哥臉色看。”
“敢問外祖母,我住在伯爵府是因為您憐憫于我,還是您想将我配給二表哥?若是骨肉親情的話,您怎能舍得旁人如此欺辱我?若是……若是想讓我嫁給二表哥,我甯可撞死在這裡,甯家的女兒何時做童養媳?”
“欣丫頭。”
楚氏連忙出聲阻止甯欣胡來,甯欣又得了一次生命,她還沒來得及享受新生,哪肯輕易尋死?在甯欣看來,自盡的人是最為懦弱的。
楚氏也看出甯欣的意圖,啪得一聲,她拍着桌子,對着汪氏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有這樣的傳聞?我早就說過甯欣是我的命根子,你虧待甯欣,就是要我的命!”
“母親,兒媳……”
汪氏跪倒,委屈的說道:“兒媳不知哪個該死的奴才虧待了欣丫頭,母親息怒。”
汪氏這一跪,屋子裡的小姐們全部起身,一起跪在汪氏身後,趙曦身子綿軟使不出力氣,順着炕沿滑落,怎麼會這樣?甯欣憑什麼這麼狂?她不要命了嗎?
主子們都跪了,在屋子裡伺候的下人又怎麼敢站着?噗通噗通的跪倒了一片,“太夫人息怒。
甯欣是唯一站着的一個,楚氏雖是責罵汪氏,可她的眼睛卻一直瞄着甯欣,甯欣的鎮定,她眉宇間的雲淡風輕……楚氏咬牙,甯欣同她那個早死的女兒一樣!楚氏亦覺得有幾分惶恐不安,不由得又撚起佛珠來。
“趙表姐說她手上的首飾是您賞賜的,您的東西看重誰便賞了,外孫女不敢多言。”
甯欣蓦然的看了一眼癱軟的趙曦,她原本沒想着欺負她,但既然惹到甯欣頭上來,甯欣也不會因為她身世可憐而放過她。
“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一套首飾都帶不起的話,我哪還有臉面做甯三元的女兒?”
甯欣穿過下跪的衆人,走到楚氏面前,提起裙擺,撲通跪在鋪陳着錦緞的床踏闆上,楚氏問道:“你這是?”
楚氏不會認為甯欣是跪求着索要首飾,眼前的甯欣雖是身體柔弱,可楚氏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凝重,不是殺氣……楚氏見慣後院風雨的人,甯欣明明是跪着的,怎麼會讓她有心慌意亂的感覺?好像某些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欣丫頭,我給你出氣,快起來。”
楚氏想要拽起甯欣,她有種預感若是讓甯欣說出下面的話,沒準會更麻煩,她得先把甯欣穩住了,楚氏滿含着心疼的說:“你這樣是要心疼死嗎?你原本身體就弱,又受了那些黑了良心的悶氣,怎麼受得了?”
甯欣躲開了楚氏伸過來的手臂,早就料到這一點,以為對自己慈愛,自己就張不開口?甯欣道:“伯爵府世代勳貴,我娘曾經是您最疼的女兒對吧?”
楚氏明知道這裡面有陷阱,卻不能不回答,“我自是最疼你娘的。”
“娘親是您獨生愛女,我常聽人說起當初娘出閣的時候是十裡紅妝。”
“欣丫頭,你是……”楚氏終于知道甯欣的目的了,她是來要回生母嫁妝的。
甯欣也明白楚氏想到了嫁妝問題,感覺到楚氏給自己警告,甯欣道:“求外祖母給孫女做主,孫女是幾套首飾都拿不出的?我娘當年的十裡紅妝供養我一個獨生女足夠了吧。”
由于甯欣沒有原主的記憶,她不知道當初的嫁妝有多少,就算甯欣嬌貴一些,嫁妝也應該用不完。
甯欣仰頭看着神色微變的楚氏,道:“為了甯家不被人誤會養不起外孫女,為了不讓親戚故交誤會伯爵府挪用了我娘的嫁妝,外孫女甯願不在您面前侍奉,獨自一人搬出伯爵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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