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尤其是風雪天,天色暗得尤其早。大軍到達預先選定的地點後就趕緊停下安營紮寨。
夜幕降臨後,野外的氣溫會更加的刺骨冰冷,一着不慎可能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他們需要盡早做好夜間防寒的萬全準備。
待到遙渺渺被漢武帝搖醒,掀開窗簾的一角望去。
冰天雪地一片蒼茫,黑壓壓的帳篷裡連成一片,炊煙伴随着篝火點點袅袅升起,将士們正忙碌着。
“你緊跟在我身後就可以,你不需要下跪。”漢武帝輕撫着陪伴自己多年的龍淵劍,轉而鄭重的遞給了遙渺渺。
他自己則脫去外面的狐裘,露出了裡面一直穿着的甲胄并帶上頭盔後率先踏出銮駕,随着霍光等銮駕周邊之人跪地山呼萬歲。
遠處的将士也紛紛跪地山呼萬歲,一聲高過一聲,綿延開來,聲音響徹雲霄,氣吞萬裡如虎。
漢武帝鮮紅的披風迎着風雪獵獵作響,銀盔鐵甲寒光閃爍,更顯得身姿挺拔,威嚴肅穆。
漢武帝手中的蜀中劍铮然出鞘,随着一聲清越的劍鳴,直指北方的蒼穹,高聲呼喝道:“揚我大漢國威,大漢萬歲。”
将士們瞬間沸騰了起來,不等漢武帝宣布平身,他們已紛紛站立了起來,手中的刀劍出鞘,指向北方的蒼穹,高聲呐喊着:“揚我大漢國威,大漢萬歲。”
茫茫天地,也似震耳欲聾的回應着這十餘萬将士的山呼。
萬歲,陛下萬歲,大漢萬歲……
縱然遙渺渺明知道漢武帝執政時期内,大漢到達了巅峰。但也由強盛極速走向衰弱,漢武帝執政晚期是民生凋敝,戶口減半的慘烈。
這也是為何她一路上這麼不安,因為後世評價大漢為什麼會在漢武帝時期由盛而衰,差點就和秦朝一樣強盛而亡的重要原因就是,漢武帝窮兵黩武嚴重透支國力,以至于幾欲亡國。
但此刻,遙渺渺卻覺得那些史書都不過是虛無缥缈的筆畫,唯有面前蓬勃着的生命才是真正波瀾壯闊的曆史。
她不是站在時間盡頭,回望過去都已既定的現代人。
她深切的身處其中。
她在這裡,在大漢。
時光消弭于無形。
她在這裡,在華夏。
她是遙渺渺,是李漫兮,亦是玉函瑤。
風雪冷嗎?冷!
可是胸中的熱血更熱!
敵人強大嗎?強大!
可是大漢的子民衆志成城,華夏的脊梁從不彎折。
這就是華夏永遠不滅的武魂。
縱然歲月荏苒,前路荊棘遍布,永遠屹立,永不言退。
遙渺渺站在漢武帝的身後,手中的龍淵劍跟着漢武帝的蜀中劍指向蒼穹。
那一刻好似萬物皆化為虛無,心也随之雜念皆消,隻有華夏泱泱的長河迎面而來,将她融入其中,她感覺到血液在激蕩沸騰,連靈魂都在與之共鳴震顫。
遠處的雪山高聳入雲,有一人一直孤身伫立在雪山之巅。直到這一刻,他拿下了遮擋風雪的帷帽,遙遙向十餘萬将士緻敬。
烈風翻卷着他的雪白長發和衣衫袖角,卻撼動不了他的身軀分毫。他的容顔年輕俊美,恍若神祗,深邃如海的雙眸仰望向蒼穹。
若是季遇在這裡,他就會認出這個人,給他建木種子使其長生之人,李少君。
若是李延年在這裡,他或許能透過這個人的五官輪廓,想起多年前他妹妹李漫兮亡故的那夜,有個五官與之相似但年過五旬的方士,帶來了一個小女孩頂替了李漫兮的身份戶籍。那個人就叫李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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