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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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之後，麗姬膽戰心驚地看着殷獨賢。殷獨賢的嘴角，還是那種讓人淪陷的弧度，他說：&ldo;我讓你停下了嗎？&rdo;至此，麗姬心頭的大石，才落了下來。她明白，靡音是惹惱了殷獨賢。于是，她再次伸出手，用盡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氣，向着靡音扇去。&ldo;啪&rdo;的一聲，靡音的臉，被重力打得偏轉在了一旁。那蒼白的臉頰上，瞬間浮起了一個五指印。麗姬沒有罷手，也不可能罷手。她舉起手，一下下地扇着。靡音站定了，膝蓋站得直直的，毫不彎曲。而她的頸脖，也是tg≈立着，像潔白優美的天鵝，不再偏斜。即使被打得再重，也不會偏斜。她就這麼站立着，任由麗姬打着。麗姬的眼中，閃着亢奮的光。她的手，她一向愛惜如命的手，打得麻木了，紅腫了，也全不在乎。她颠覆了命運。她終于可以對以往的不公，作出報複。&ldo;啪啪&rdo;的聲響，就這麼在這角寂落的庭院回響着，在枯寂的枝葉間盤旋。周圍的宮人，都垂着頭。臉上沒有一絲悸動。這樣的刑法，在宮中是司空見慣的。四周，拂動着死寂與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殷獨賢叫了停。靡音的雙頰，已經是一片紅腫。而嘴角，也有了隐隐的血絲，映在雪白的膚色上，異常鮮明。殷獨賢伸出染滿雪意的手，輕輕幫她撫去嘴角的血迹，緩聲道：&ldo;在這個皇宮中，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須求助與我……明白了嗎？&rdo;靡音平靜的眼裡，依舊沒有他的身影，有的，隻是萬裡長空，浮雲蹁跹。殷獨賢轉身面對着監視靡音的四名宮女，命令道：&ldo;将她送回雙靈宮。&rdo;那四名宮女得令，立即扶着靡音，沿着石子路，離開。在這寂靜的宮廷的一隅，殷獨賢站立着，看着那抹纖細瘦弱的身體離開，眼中，是一片濃重的墨色。麗姬翩翩走到殷獨賢身邊，依偎着她，嬌聲道：&ldo;皇上，臣妾的手，好疼啊。&rdo;殷獨賢慢慢轉頭，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更上揚了幾分：&ldo;是嗎？&rdo;說完，他将麗姬的手腕握≈住。麗姬眼波流轉，柔媚橫生。但忽然之間，那張精緻妩媚的臉，扭曲了。從她纖柔的皓腕處，傳來&ldo;咔嚓&rdo;的聲響。同時，一股劇痛直接擊入麗姬的骨髓深出。她的臉，瞬間變得比雪還蒼白。她的眼中，是無限的恐懼。她的嘴，因無法忍耐的劇痛而發出了shen≈y。殷獨賢，竟然折斷了她的手。折斷了她教訓靡音的那隻手。因為恐懼，麗姬的身子，慢慢向下，倒在了雪地上。因為那從未經曆過的痛，她的身子，在痛苦地痙攣着。殷獨賢的臉上，還是淡靜，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就像是，剛才自己折斷的，是樹枝。隻是樹枝。&ldo;皇上，&rdo;麗姬的眼中流出了驚恐的淚水，她喃喃道：&ldo;皇上。&rdo;殷獨賢微微垂頭，看着癱倒在地上的美人。冬日的陽光，不甚強烈，卻因映着雪，變得刺眼。殷獨賢逆着光，整張臉都隐藏在黝黯之中，麗姬看不清他的表情。她隻是聽見他說道：&ldo;麗姬，你也要……記住自己的身份。&rdo;說完，那雙明黃綴金靴子，踏雪而去。隻剩下痛苦而充滿怨恨的麗姬，在雪地中翻滾。透過黝黯昏黃的銅鏡中，靡音看見了自己的臉。即使塗抹了禦醫給的清涼消腫的良藥，那張臉上，還是留有印記。但她的眼中，卻重新有了希望。像是灰燼之中，重新出現的火星，照亮了那精緻秀麗的臉頰。因為，她親眼看見，殷獨賢是從古井旁的那座寂落冷清的宮殿中出來的。那裡面，住着的，究竟是誰？是誰，才值得殷獨賢去探望？靡音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想到了那抹白色，想到了白天在那井邊聽見的呼喚。或者，那宮殿中住着的，正是自己的姐姐？靡音的手，因為這層認識而開始顫抖。那水蔥般的指甲，開始有了微微的雀躍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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