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罡煞起淮陽,威名四海揚。
一朝誅雷将,事迹注文章。
話說當時西山四個大怒,楊騰蛟正躊躇間,紀安邦勸道:“都是為讨賊而來,不消如此。待破了賊人,以宣威伯這等身份,自會與朝廷通融。”吳天鹗亦喝道:“四位兄弟不得無禮!楊先鋒乃是我的上司,如何肯教你們以下犯上!”隻一眼,四個不得已,納下性子來。楊騰蛟深感吳天鹗義氣深重,肚裡尋思道:“這吳天鹗倒也不似智勇侯說的那般,想必内中有甚誤會。”不由肅然起敬,早收了刁難之心。
紀安邦不識吳天鹗、熊铎兩個,相問時,西山衆人便互道了名姓。楊騰蛟、紀安邦方知西山十傑的名号,今在此處的分别是:鹗三将軍吳天鹗、食骨猳年豨、長耳公海騄、吞天蟾袁憲,又有遼州都監剝皮熊熊衮的胞弟熊铎。楊騰蛟贊道:“此皆人中英雄耳!往日俺也曾聞說熊都監棄暗投明,卻不知爾等兄弟緣何不在?”隻見那行五的長耳公海騄,手撫殘耳,咬牙罵道:“隻恨那天殺的梁山草寇……”此話這裡不表,先說前時馬陵泊鐘吾寨内的事,前回不清,蓋為今回講明。
卻說馬陵泊大寨内,衆頭領因婁小雨的計策,殺的楊騰蛟大軍人仰馬翻,八個都監死了七個,惟張自強處失利,前來請罪。陳明遠聞說,驚道:“那裡又鑽出這般官軍猛将?”徐韬、蔡子豪兩個也道撞上好手。路新宇思道:“前番打長清時,我部正遇着此三人,吃他們傷了王楠。我觀他等并非官軍模樣,且當時未言有甚麼仇恨。”尹柔雨道:“原來是這三個,怪不得隻覺眼熟。”于嬌憶道:“那白臉賊問起嬌兒園的事,想來是此的幹系。”曹笑猛然記起,就道:“那熊衮死前曾言,有甚西山兄弟定來報仇,莫不就是這班人?”陳明遠複問衆頭領,都道未曾聽聞過西山的名号。惟有烈火雷闫言道:“衆頭領不知,這事兒隻小妹知曉,縱是路兄弟亦不清楚。前番戴暢四姐妹來投時,見說熊衮的名姓,隻道事小,不曾托出,卻是昔日宋公明尚在時的恩怨。”說罷,與衆人細細道來。
原來梁山自大聚義後,好生興旺,除惡滅兇,替天行道。忽一日,有河北百姓逃難至山上,報說近日西山來了一夥強徒,為首的喚做熊衮,專愛殺生害命,殘酷非常,有結義兄弟九人,共号曰西山十傑。此時梁山雖為陳希真、雲天彪所擾,宋公明因念百姓,當時下令,命雙槍将董平、沒羽箭張清、青面獸楊志、急先鋒索超領兵前去清剿,轟天雷淩振随行。霹靂火秦明為出昔日被鄧宗弼砍馬頭的惡氣,也要同行,宋江答應了。
時熊衮正教吞天蟾袁憲洗劫村坊,婦女掠走,男的生揭頭皮,做成長幡。聽聞梁山率兵而來,冷笑道:“且殺宋江幾個弟兄,教梁山亦不敢小觑我等!”副賊洪老獾忙勸阻,熊衮不聽。兩邊大戰數場,西山副将跨海羊楊捷、西華狼趙狼棟,吃楊志、索超斬了。海騄見折了副将,大怒,舞鞭來戰,董平挺雙槍邀住。兩個交手六十餘合,海騄當不得董一撞神勇,被一槍削去半個左耳,敗走回去。熊衮見又傷了兄弟,愈加怒不可遏,舉錘前來報仇,梁山陣上秦明舞狼牙棍又敵上。兩員猛将大戰二百合,不分勝敗。吳天鹗幾個雖未出戰,也暗贊梁山兵威将猛。
當日天色已晚,各自收兵罷戰。秦明、董平商議道:“臨行時,吳軍師有言道,若這厮們勇猛,不須與他們鏖戰,可教淩統領制敵,好早日回山以圖雲陳。”當夜,淩振就山邊放起炮來,登時山上大亂。秦明、董平統率軍馬殺上山去,袁憲舍命來戰,吃張清一石子擊傷脖項,翻身落馬。正危急間,熊衮率衆高呼投降。衆頭領思索道:“公明哥哥雖是令我等除賊,他若硬到底,殺了也就殺了。如今既要投降,當發與山寨定奪。”熊衮道:“我自與你們去梁山,莫壞我兄弟們的性命!”幾個見熊衮倒有些義氣,也是一念之仁,全他手足。待見了宋江,熊衮哭求悔過,山寨衆人道:“此人雖是作惡,奈何我等昔日也多有造惡的兄弟,既是誠心悔過,可看其日後行徑。”吳用素來識人,當下便教熊衮去招賢堂上坐了把交椅,權且觀察時日,亦為質當。方才作罷。
是時天下惟四大寇聞名,西山十傑雖逞一時兇暴,卻早早為梁山所制,惡名未彰。後來梁山覆亡,熊衮已投了官軍,西山殘部不在剿殺之列,故江湖上沒甚人知曉。此便是梁山與西山的因果。闫言說明了,于嬌、戴暢幾個想起往日屈辱,罵道:“那賊秃既死,手下人又來犯我山寨,亦饒他不得!”有詩為證:
兵戈叢下逃兇逆,僞作忠心背仁人。
天道餘波今猶在,綠林再起舊征塵。
且說回官軍處,那裡海騄亦與楊騰蛟兩個講了同梁山往日恩怨,熊铎大叫道:“梁山雖滅,馬陵未除!可憐我哥哥死于非命,李兄弟今個亦為賊人所害,豈能不報此仇!”袁憲亦叫道:“可憐馬铨、孫獬兩個兄弟,彼雖不是我等十人結義之數,但情分亦在。”周信在旁聽了,也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那八都監雖是童貫一黨,畢竟多年厮殺過的,縱非手足,難免同僚情深,又一同遭貶,一同起複,如今為楊騰蛟驅使,隻餘自家一個,教他如何不悲?把酒敬道:“諸位将軍義氣深厚,皇天必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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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賓主盡歡,紀安邦與楊騰蛟自去商議破敵之策。吳天鹗見二人走了,就道:“衆兄弟,我們且回王樓村大營。”周信欲言,又覺不好開口。吳天鹗瞅見了,笑道:“周都監有何見教?”周信尴尬道:“隻怕說出去惹人笑話。”吳天鹗擺手道:“無妨,這都是我西山的兄弟,誓不相叛。”周信深吸一口,便道:“敢問将軍,我軍能勝否?”吳天鹗暗笑,回道:“朝廷天兵,豈能不勝?聽聞紀将軍神武非凡,我等當見其立功。”周信急道:“賊人已成氣候,我等八個都監,幾番厮殺,止我一個苟活。縱然紀将軍好本事,怕是猛虎架不得群狼。”吳天鹗反問道:“周都監的意思,莫不是已有了退意?”熊铎聽了,大喝道:“你這沒本事的小厮,要走便走,老爺殺賊也用不得你!”袁憲忙勸住道:“熊弟休急躁,知強而退,人之常情也。周都監不知紀大人的本事,他武藝了得,不在我三哥之下,又頗識得陣法。馬陵草寇将死在目前,怕得甚麼!”
周信跺足道:“錯矣!你們不知,昔日青石山匪首宋達,亦誇口擺下陣法,尚吃敗績。紀将軍眼下兵力更不如青石山那番,如何可勝?”年豨龇牙笑道:“你好歹也是個官軍,怎反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自古以少勝多有的是,若依着你時,便不剿賊了?”吳天鹗看出周信有幾分私心,重聲道:“我們西山豪傑,最看重自家兄弟……”斟了一杯酒,将與周信,笑道:“小将不才,略略數言,看可是周都監的心意?”環顧衆人道:“周都監非是鐵石心腸的人,我也見曾哭那幾位陣亡都監的神位。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奈何如今馬陵泊氣勢如虹,當暫避鋒芒。”周信急點首道:“是了是了!楊騰蛟一勇之夫,縱有紀安邦相助,又能成何大器?不如專待張郡王一夥到來,齊心合力攻打為上。楊騰蛟目今隻要立功,掩其敗軍之過,依我愚意,眼下當保全朝廷兵馬,以為來日之須。”吳天鹗忍住笑,歎氣道:“我自知周兄的苦,戰場厮殺,本是九死一生,血海裡覓個富貴,上報父母,下養妻兒,無愧天地祖宗,方是個人。若非如此,誰願投那童貫,為其爪牙?”周信被他說中心裡事,不由一酸,唇舌發木。
吳天鹗又道:“可惜天不遂人願,童貫失勢,如何連累周兄一夥?周兄又上下打點,尋奸黨的門路,方才出征建功。如今手足罹難,将心比心,我等也是一般兒心境。”周信乃泣道:“吳兄說的極是!不怕你衆人恥笑,早知如此,當日也不必大費周折了,反教我生畏死之心。”撲薮薮串珠兒落下淚來。袁憲幾個暗暗冷笑,隻有海騄歎氣不止。周信又道:“吳兄倒有兄弟照料,我周信又當何往?既知我心,還望指條明路!”言訖拜倒。吳天鹗見勾得周信,扶起身道:“你我相識一場,也是緣分。既如此,任楊騰蛟、紀安邦兩個生死,我等當為朝廷保全士卒性命。”露出舍了二人的意思來,海騄急道:“三哥,那楊侍郎的生死随意,然紀将軍卻是我三個的上司,又有提攜之恩,豈可不顧?”年豨、袁憲兩個笑道:“這個長耳公,還是這般仁厚性子。你忘了三哥方才所言?我們西山兄弟,須看重自家的人。”吳天鹗點首道:“周兄若有意,且滿飲此杯!”周信接過,一飲而盡,正是:
安邦何比安私業,作壁尤得費心魂。
真偉将軍真秉性,圓圓不見亦勞神。
次日,楊騰蛟與紀安邦領隊,直到泊前曠野處,與馬陵泊對陣。陳明遠見楊騰蛟身旁那将,與婁小雨道:“聽聞朝廷派個甚麼紀安邦的來助那厮,不知此人武藝如何。”婁小雨道:“兄長且看二人身邊那兩個,一個提斧,一個拿鞭,當是徐總管他們見的。卻不知餘下三個何在。”隻見紀安邦掄刀拍馬出陣,高叫道:“反國草寇,天兵到此,尚敢抗拒,隻學梁山泊那般強盜樣,卻不見宋江等人下場麼!”馬陵泊陣中猛先鋒王宇琪道:“那裡來的無名之輩,先吃俺一戟!”飛馬而出,紀安邦上前迎住。二馬相交,不想紀安邦隻一刀,便把王宇琪打下馬去。
陳明遠大驚,那年豨、海騄正待來捉人,馬陵泊陣上早奔出酆都閻羅王凱、陰曹無常石糧誠兩個,上前敵住紀安邦,救得王宇琪上馬奔回陣去。王凱、石糧誠兩個,兩條槍鬥紀安邦,漸到十五合之上,已覺不敵,忙抽身退走。淩飛雪尹柔雨、女伯樂于嬌見了,相互使個眼色,二女本為報前仇而來,今見紀安邦猖獗,一左一右,出陣來鬥。未及多時,飛将焦明武見二人已氣力不加,大叫道:“姐姐們且回陣,待我戰他!”言罷,挺戟飛馬而出,換回二女便鬥紀安邦。
紀安邦連勝五将,正是得意時,絲毫未有半點手軟。楊騰蛟在陣上見了,大喜,喝彩不已。紀安邦與焦明武直鬥到三四十合,焦明武亦覺不能勝他,把馬頭撥轉,回陣去了。紀安邦大笑道:“馬陵泊再有好漢,來與俺厮殺!”隻見馬陵泊陣中湧出一人,身騎烏龍駒,在馬上橫着一條亮銀槍,大喝道:“紀安邦休得逞強,泰山莊浩來與你相鬥!”紀安邦聽得莊浩姓名,暗道:“栾兄曾書信俺言,馬陵泊的副賊莊浩十分了得,且會他一會。”掄刀迎上。二将相交,正是對手,怎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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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陣上大纛齊搖,三軍中壯士吼叫。長槍大刀并相交,天星猛将施英豪。銀槍如龍刀似虎,各逞威風閃耀。一個真武發威降魔怪,一個天蓬含怒沖牛鬥。人對人,馬對馬,左邊抱月烏龍駒噴鼻,右邊踏海虎斑獸揚蹄。厮殺關頭冰心冷,分際時節徹骨寒。正是棋逢敵手難藏興,将遇良材好奏功。
莊浩使轉神威,紀安邦亦展平生所學。紀安邦把手中大刀往莊浩脖項砍去,莊浩隻待閃躲時,那把刀忽地調了個頭,轉向腰胯而去。莊浩不慌不忙,将手中銀槍一隔,當住了。浩轉而将槍一提,使個“霸王拔山”,攻向紀安邦。安邦見其攻勢甚猛,忙招架起來,不敢疏忽。二将殺氣飛騰,兩馬盤旋,直大戰八九十合,不見勝負,看的兩邊軍士喝彩不叠。二将又鬥了一二十合,難分輸赢,各自止住,罷戰歸陣。楊騰蛟與紀安邦賀道:“紀将軍端的好本事!此番不輸他半點便宜,又連勝他五将,緻使我軍威大振!”轉看将台上,一個肥頭将軍手執旗幡,不是袁憲又是那個?
陳明遠見莊浩如此本事,亦未占得便宜,歎道:“本以這楊騰蛟不日便可擒拿,那知來了這個甚麼紀安邦,竟如此了得,連莊賢弟都不曾得手。”呂坤鍵怪道:“我自與衆頭領上馬陵泊來,大小戰陣未嘗挫了銳氣,哥哥今番如何滅自己威風。”莊浩道:“許久不曾遇着這般對手,今日一戰十分痛快!”陳明遠又道:“軍師這番觀戰如何?”婁小雨道:“此人武功了得,若是隻與他鬥将,恐一時不能勝他。隻今惟有智取方是上計。”
正商議間,紀安邦又喊話道:“俺久聞你馬陵泊聲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然俺奉聖上禦旨,興師伐寇,豈可隻顧與你們鬥武?俺知你們前些日子曾擺下一個九宮八卦陣,故作高強。偏你會布陣,俺們不能?待俺擺下一陣與你們看,若是識得陣圖,便引軍來破陣。假使破得,俺即刻罷兵,不再相鬥;假使破不得,你等即刻下馬受降,敢答應否?”陳明遠與婁小雨道:“軍師以為如何?”婁小雨道:“便答應他無妨,我山寨有何沖盈,何須怕他。隻是他定有準備,可先試探一番,好教沖盈先生得知内中詳情,窺其破綻。”陳明遠便答話道:“你便布陣,待吾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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