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的後花園涼亭之中,承琪宴請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就是玉奴的父親,張家族長張景和。
玉奴并沒有在旁陪伴,隻是将父親帶到承琪面前便離開了。
這是承琪與玉奴商量好的,有些話,他想和張景和單獨談。
張景和不是第一次面對承琪,之前的殺氣在此刻收斂,換成了彼此的客氣。
承琪給張景和倒了酒,恭敬地端杯敬他:“張老伯,請。”
張景和仰頭喝了,放下酒杯望着承琪:“郡王爺找老朽來何事?”
承琪又給張景和倒了酒,笑眯眯地道:“我與玉奴相識兩年了,這兩年來,玉奴幫了我很多忙,都是老伯教得好,我一直想找機會感謝您。”
張景和有些尴尬,他知道承琪在說反話,也相信承琪知道了他讓玉奴進京的目的,隻是雙方都沒有說破,便裝着不知道。
于是他舉起杯子朝承琪道:“是郡王爺照顧玉奴,這小子福氣。”
“玉奴極好。”承琪的酒杯在唇邊卻不喝酒,他望着張景和又把酒杯放下:“隻是他若犯了大錯,再好,也得死。”
張景和一愣:“皇上……不是放過他了嗎?”
“皇上放過他有一個條件,玉奴沒有和老伯說嗎?”
“什麼條件?”張景和還真是不知道,玉奴來隻說皇上不再追究他進宮的事。
“皇上下了旨,若要不受處罰,得一輩子照顧我。”承琪說到這裡笑了,張景和沒想到承琪會有這麼開心與幸福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一件寶貝忍不住地炫耀,卻又小心翼翼地呵護着,不讓人觸碰。
張景和的心頭顫動着,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一人比自己更愛玉奴,而這個人會比自己的力量更大。
“玉奴跟着郡王爺,老朽放心。”張景和說完起身朝承琪跪下:“賤民張景和遵旨。”
承琪彎腰扶起張景和:“謝謝您,把玉奴送到我身邊。”
張景和起身坐下,心中慚愧:“說實話,老朽之前是做過一些美夢的,還抱着僥幸的希望。”
承琪點頭:“我也知道一些,不過,張老伯能為我治傷,我還是很感激的。”
張景和明白承琪說的是玉奴從他這裡拿走的蟲子,此蟲是張家的寶物,哪怕垂死之人也能救活,更别說承琪的傷了。
如今承琪已經能站起來走動,雖然動作幅度不大,但可以擺脫掉輪椅,也不需要玉奴抱和顧加笑他們背了。
承琪夾了一塊肉放在張景和的盤子裡,張景和有些惶恐。
說真的,第一次和皇室成員在一起吃飯,承琪在皇族的地位張景和是知道的,見他幾乎就等于見皇帝了。
張景和望着盤中的肉不知道該不該吃,承琪一笑:“如何?老伯怕有毒嗎?”
“哪裡,哪裡。”張景和急忙将肉夾起來送到嘴裡,一嚼之下詫異地望向承琪。
承琪笑着說:“這是玉奴親自為您老做的,他說您最喜歡吃了。”
張景和的眼睛熱了,他沒有想到玉奴會為他做了一道家鄉菜。
對,百年前老家的菜,那是他生命初始的地方,到貴州的百年間,張家人每年春節的時候都會做這道菜。
仿佛隻有通過味蕾才能摸到祖先的血脈。
“皇上應了,允張家人回到老家。”承琪輕聲道,張景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得停不下來,老淚縱橫。
多少年來,他們心中的皇帝夢,也不過是走出大山,回到富庶的中原,回到自己的家鄉。
承琪靜靜地望着張景和,一直到他停了一下來,他才遞過一塊帕子,張景和擺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眼淚鼻涕,朝承琪不好意思地說:“老朽出醜了。”
承琪道:“那是高興,這眼淚流得值。”
張景和望着承琪好半天才舒了口氣:“玉奴遇上郡王爺,真是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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