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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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道：&ldo;你什麼意思？&rdo;他手一揮，扯過紗被蓋住我的身子，起身冷然道：&ldo;把人帶進來。&rdo;外頭有人應了，不多時，門扉被推開，平叔帶着兩名大漢，押着兩人進來。我一驚，忙掙紮着從床上支起身子，卻見那兩人頭發蓬亂，衣裳污穢，卻身段婀娜，顯見是女子。谷主點頭，那兩名大漢随即擡起二人的臉，兩張原本漂亮的如花臉龐，此刻卻寫滿憔悴驚惶，見到我，更是焦灼激動。是葛九與樊姐兒。我心下冰涼，看向谷主，咬牙一字一句地道：&ldo;你待何如？&rdo;谷主慢條斯理着好外裳，淡淡地道：&ldo;很簡單，寫下魔曲之法，寫好之前，不準死。&rdo;我一陣氣喘，閉上眼，又睜開，艱難地道：&ldo;我，如何能确保，她二人無事？&rdo;&ldo;放肆，&rdo;谷主冷哼一聲。&ldo;我信不過你。&rdo;我直截了當地道。&ldo;我能抓到一回，便能抓到無數回。&rdo;谷主傲然道：&ldo;你唯有聽我吩咐。&rdo;我頓覺四肢無力，疲倦襲來，歎息一聲，道：&ldo;寫好曲調，還需配以演習之法，你若言而無信，我自然，也不會傾囊相授。如今咱們半斤八兩，且都愛信不信好了。&rdo;&ldo;你！好！&rdo;谷主怒而拂袖，斥道：&ldo;真以為我舍不得殺你麼？&rdo;&ldo;你舍不得的，不是殺我。&rdo;我苦笑道：&ldo;你舍不得的，是如何利用我曲中奧妙，成就絕世武功。&rdo;&ldo;柏舟，你，你就乖乖聽谷主的……&rdo;平叔忍不住在一旁插嘴。&ldo;我早已不是疊翠谷中人，作甚聽誰的？&rdo;我淡淡地回道：&ldo;谷主，咱們約法三章，各自發誓，若我不将曲調并演習之法傾囊相授，則教我在世親朋好友，個個流離不幸，困苦不堪，若你言而無信，或出爾反爾，則叫疊翠谷夷為平地，谷主多年經營盡化烏有，如何？&rdo;谷主一言不發，揮了揮手，命人下去，頃刻間，屋内又隻剩下我與他兩個人。他緩步朝我走來，坐在我床頭，擡起我的下颌，仿佛研讀一般仔細端詳，未了平闆無波地道：&ldo;我從來不知，你原來如此刁鑽奸猾。&rdo;我微微一笑，道：&ldo;我也從來不知，谷主居然屑于脅迫威逼。&rdo;他的手指默默摩挲着我的下颌，淡淡地道：&ldo;你是難得，但卻不是非得不可。凡事還是須得有自知之明。柏舟，我容你一次，未必容你這個藥名字古怪，叫思墨。我記得栗亭提過，這是當年那位白衣勝雪，俊逸不凡的神醫白析皓親手配置的藥。白析皓其人，武林傳說早已将之吹噓訛傳得近乎妖，肉白骨，活死人，未嘗有失手誤診一例，未嘗有不能救之一病。但我卻不信，世上哪有如此神乎其技的醫師，醫得了人身醫不了人心，若一心尋死，那良藥國手，又當如何？隻是這味藥丸，卻确乎珍貴異常，當日栗亭曾言道，此乃沈墨山家中長輩留與他的念想，對沈墨山而言，卻又不隻是一味聖藥。但他卻毫不猶豫，将瓶中餘下三枚，盡數給我。我抖着手，拔開瓶蓋，到處一顆芬芳撲鼻的思墨，那藥丸大如珍珠，色澤碧綠，圓潤亮澤，在我掌心滴溜溜轉。耳邊忽然想起，沈墨山說過的話：&ldo;拿着，我也好放心些。&rdo;我心中一暖，張嘴含下一顆藥丸，頓時，一股熱流仿佛自丹田處汩汩升起，熱流經過之處，那些呆滞凝固的病氣，仿佛由此而被充當。我胸中一松，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血。這下耗盡全身氣力，我倒在枕上，終于不支，閉上眼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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