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靜寂的黑夜,燭光搖曳,陰風慘慘。
夏希海突然挺直身體,胸口以恐怖的角度向前突出。
兩隻眼睛也是完全翻白眼,看不着一絲黑眼珠。
那霧化做煙,在他身上冷冷地燃燒。
他就像燃料,生命在悄無聲息地燃燒。
煙分出很多須須,托起他的肢體,抱住他腦袋,還有絲絲縷縷鑽進他眼皮。
這哪是翻白眼,根本就是眼球被強行扭轉。
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頭一次見到這麼具體的鬼上身。
同時也覺得奇怪,啥時候能看得這麼具體了?
可啊了一聲之後,就再沒動靜。
我們仨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劉先生忍不住問:“他這是怎麼了?我們該怎麼辦?”
程橙略作思索:“這是上身了,開始吧,你問。”
“我……我嗎?”劉先生很為難。
“别怕。”程橙掏出一張符,我則祭出小黑妞,“我們保護你。”
劉先生尴尬地點點頭,掏出紙巾擦擦汗水。
“咳!抱歉,請問你,你是我爸爸劉文軒嗎?”
我聽的莫名想笑,拼命忍着。
夏希海點點頭,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很奇怪,那絕對不是他的聲音。
感覺發出這個聲音的喉管兒,少說得有一米粗。
“你是怎麼死的?”
劉先生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
他還不是特别信任,眼神有些懷疑。
夏希海沉默幾秒鐘,手指戳向自己的眼窩。
嘩啦啦!
書房起一陣陰風。
旁邊地上堆着一摞書,那是剛才我們清理桌面時堆放的。
足足有半米高的書堆,忽然從最上面一本開始翻頁。
嘩啦啦!
翻頁速度極快,一本書翻完之後,啪,被吹到地上,接着下一本。
一本又一本,一摞書很快被翻了個遍。
那哪是翻書,簡直是翻我的心肝脾肺腎。
屋内連空氣都是沉甸甸的,十分壓抑。
劉先生确信這就是他爸爸了,淚流滿面,
“爸,你告訴我兇手是誰,我要替你報仇。”
“呵呵。”夏希海笑了笑,腦袋後仰,我真怕他脖子折斷。
“爸,你說啊!”劉先生激動起來。
程橙低聲嘀咕:“怎麼搞的,問米可不是這樣的……哎,劉老怨氣太重了。”
我看到夏希海身上的煙開始動蕩,飄的厲害,像是遭狂風猛吹。
煙霧在夏希海身後時聚時散。
聚時,桌上的蠟燭就被壓的很兇,燭光極其微弱。
而且我仿佛看到兩張臉。
兩個人在打架,而且是碾壓式的戰鬥。
慢慢地,兩張臉變成一張臉。
咔!
夏希海身上,不知哪塊骨節在摩擦。
接着他的身體一點點向後彎曲,四肢往後折疊,再折疊。
他的後頸已經跨過椅背,和脊背貼在一起。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人要是這樣,脊梁骨早就斷了。
“糟了,那不是劉教授。”
我起身想要沖過去制止。
“什麼?!”
程橙刷一下,從兜裡掏出一面小旗子,往桌上一拍,接着又拿出幾隻銅盅,咔咔咔擺了個圖案,圍繞着旗子。
再捏個指訣,嘴裡默誦什麼,腳下踏着罡步。
旗子獵獵作響,其中一隻銅盅竄出一股淡淡的紫色火苗。
程橙把一張符丢進去,唰一下燃燒成灰燼。
她端起銅盅,跑到夏希海身邊。
我頭一次見她動作如此潇灑,行雲流水,竟然真的佩服起她來。
“臭徒弟,快來幫我一把,固定住他的脖子。”
“哦!”
我趕緊答應着跑過去,兩隻手捧住夏希海的腦袋。
他頭沉甸甸的,發出惡臭味。
到他身邊時我忽然發現,他的兩隻手雖然看起來像雞爪,卻也是在捏覺。
眼球不住地震顫,仿佛在做激烈争鬥。
我猜測,夏希海也是在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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