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騎兵如潮水般湧來。很快便把這座小山圍得水洩不通。
謝晚雲居高臨下,隻見人馬喧嚣,火把如林,把山下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不由暗自心驚。
此番身陷重圍,該如何突圍?
藍月關軍營。
一員白袍小将翻身下馬,大踏步走進來,身上的铠甲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夜色中看不清面容,隻有一雙燦若晨星的眼睛閃着興奮的光芒。
“大元帥!燕軍師!我回來了!”
正是小謝将軍——燕堇白。
劉盛猛然站起,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麼了大元帥,看到我回來不高興麼?”堇白笑道。
燕綏之心髒猛地揪起,急步走過來。
“你可有看到謝夫人?”
劉盛和燕綏之幾乎同時問出這句話。
“謝夫人?”燕堇白怔住了,一時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謝夫人知道你被困遇險,帶着人救你去了!怎麼你們沒遇見嗎?”劉盛大聲道。
燕綏之喉嚨發幹。這,怎麼會這樣?姩姩去哪裡了?為什麼堇白回來了,她卻沒了消息?
燕堇白看着燕綏之慘白的臉色,這才明白過來。
他的娘親來了藍玉關!娘親得知他遇險,便不管不顧地去救他了。戰場上有多危險,娘親縱使武藝再高,也是一個女子,怎麼能讓她上戰場?
五年了,他已經整整五年沒有見到娘親了!如果她有什麼閃失,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又氣又急。
雙目赤紅,沖着燕綏之大吼,“軍師!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能讓她去?這麼多男人是做什麼的,怎麼能讓她一個女子上戰場?”
燕綏之隻覺得有一把尖刀在心口絞着。兒子回來了,妻子又遇險了。
他當時真該攔着她的。可是當時他們兩個人都隻有一個念頭,要救兒子。
“小謝将軍!”劉盛大聲喝止。
“不可無禮!是謝夫人一聽說你受困,拼死也要去救你,我們根本攔不住!燕軍師也是無奈。你是怎麼脫困的?”
燕堇白呆了一下,方才回道:“我遇到了漠北的大隊騎兵,被困了一天一夜,不久前剛剛殺出來,我娘……謝夫人如今在哪裡,她往哪個方向去的?”
“報——”軍營外傳來聲嘶力竭地通報聲。
燕堇白猛身轉身,大步沖出去。
一員小将滿身是血地從馬背上滾下來,連跑帶滾地沖進大帳。
“将軍!謝夫人遇險,請速派援軍!”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
“你說什麼?!”
劉盛、燕綏之、燕堇白齊聲喊道。
“謝夫人現在何處?”燕堇白一把抓住小将的胳膊,大力搖晃着。
“謝将軍,快松手,你這樣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劉盛大喊。
那小将殺出包圍圈,一路帶傷疾馳,幾乎累得暈死過去,再被燕堇白這麼一晃,眼看便支撐不住。
燕堇白趕緊松了手,拍打他的臉,“别暈!告訴我,謝夫人在哪裡?”
“就在……出藍月關四十餘裡處的一個山上……快去救她……我帶着人被漠北人圍住了,是謝夫人……救了我們……”
話還沒說完,便支持不住,暈死過去。
燕堇白松開他,跳起來便向外沖。
“謝将軍!你要去哪裡?”燕綏之追在後面大喊。
“我去救她!”燕堇白答應着,早已翻身上馬,聲音在夜色裡遠遠地傳回來。
他身後有幾騎立刻追随而去。
馬蹄聲消失在夜色裡。
燕綏之隻覺得渾身無力。兩腿一軟,便跪倒在塵埃裡。
從沒有哪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
他為什麼是個無用的書生?他為什麼就沒有高超的武藝,保護他的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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