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雲趕緊轉移話題。“太後,照理朝廷大事我們女人不該參與,可我還有件事實在不明白。”
太後收了笑容,“哀家這兒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隻記住,出了慈甯宮可要管住嘴。”
“請太後放心。就說這次出兵漠北的事吧,有人反對,有人贊成。可有的官員位高權重,原該是為國為民着想,卻反倒更像為自己打算。而皇上好像也——縱容,說實話我有些不明白。”謝晚雲斟酌着詞句說道。
太後半閉了眼,半晌才道:“皇上有皇上的難處。”
“就怕這些人不能理解皇上的苦心,反倒變本加厲,危及社稷呢?”
“眼下還不到這個地步。如果真的到這一天,無論是誰,都必不容他。”太後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謝晚雲知道了皇帝和太後的态度,也稍稍放心,又陪着太後說了會兒話,才告辭回家。
出宮不久,便見到兵部正在街頭設了新兵招募點,原來前方戰事吃緊,兵源不足,朝廷正廣招新兵。
上京城的百姓日子過得不錯,沒幾個人願意去當兵。兵部的人急了,看着成年男子就拉着問願不願意當兵,對方如果沒能跑掉,就被他們拉過去了。
謝晚雲不禁搖頭。
馬車路過鎮國公府時,見那往日氣派高大的府邸因長期無人居住,竟有些荒涼破敗了,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吩咐馬車停下,緩步而入。
留守的幾個仆役見主母回來,都圍攏過來請安。謝晚雲在府内走了走,隻覺得那股蕭瑟之氣已深入骨髓。
她到祠堂在死去的謝家人的靈位前上了香,親手擦拭了靈位上的灰塵。
透過一個個冰冷的木牌,她仿佛看到了一張張鮮活的臉。這才記起,她已經很久沒有給他們燒過紙了。
此時正值戰争時期,私下燒紙是絕對禁止的,因為紙錢是燒給死者的,會被認為是詛咒本國将士會失敗,身死。
謝晚雲根本不信這些說法。若是燒紙錢便能詛咒,那也不必上戰場了,各自比着燒紙錢就行了。
此時天色已晚,她取來紙錢,在院中燒着了。火光跳躍,冷風習習。
她一邊燒一邊和死去的父兄說着話。
突然從暗處跳出一個人影,大聲道:“謝晚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個時候燒紙錢?是詛咒我朝将敗嗎?”
那人一邊說一邊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秦肅安,原來是你。”謝晚雲站起身,冷冷地道。
秦肅安看着謝晚雲的裝束,滿滿的嫉妒。
她才出宮裡出來,身着大紅錦袍,富貴雍容,冷豔逼人。
再看看自己,蓬頭垢面,身上的舊棉衣連袖口都磨破了,棉鞋也開了口。整個人就是二個字,寒酸。
近兩年他的瘋病有了好轉,清醒的時候便四處遊蕩,剛巧今日轉到鎮國公府,見謝晚雲的馬車停在外面,知道她回來了,想找她要點錢。于是趁着守門的不注意就溜進來了,剛好看到她在燒紙。
好啊,這下可抓住她的把柄了。是敲詐她一大筆錢呢,還是報官抓她呢。
雖然這些年都是謝晚雲供養他和柳芸兒,不過秦肅安可不領她這個情,這些本就是他應得的,秦家剩下的産業還在她手裡呢,難道她不該養着他們?
“謝晚雲,沒想到啊,前方戰事吃緊,你倒在這個時候燒紙錢?你也太歹毒了吧,難道希望朝廷兵敗?”秦肅安厲聲道。
謝晚雲也沒想到會遇到他,不過她實在懶得搭理他,淡聲道:“你想要怎樣?”
“我要去報官,你等着坐牢吧!”
謝晚雲把手中的紙錢一張張地放進火堆,已經暗下去的火苗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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