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真是貧嘴。&rdo;林黛玉歪頭一笑,小小年紀已見将來的傾城之色。林謹玉暗自想,黛玉姐姐,弟弟決不會讓你去受苦的。瞅了個黃道吉日,林謹玉便随着家中船隻,在許先生、大管家與諸多林家奴仆侍衛的陪同下,帶着滿滿兩船年貨,沿江北上,去榮國府長見識。林謹玉站在船頭瞅着後頭的滿滿的兩船年貨,暗自冷笑,撐死你們算了!連無依孤女的遺産都要算計,活該你們抄家呢。&ldo;大爺,外頭風大,您去艙内休息吧。&rdo;原本送年貨這種事用不到大管家出馬,隻是今年特殊,有林謹玉跟着湊熱鬧,林如海和賈敏商議後,便将行事周到的大管家林忠派出去了。林謹玉撫平頸間衣領上被吹亂的鋒毛,笑着點點頭,問,&ldo;先生呢?&rdo;&ldo;許先生在房間煮茶呢。&rdo;&ldo;那可有口福了。&rdo;林謹玉笑着随大管家進去,船艙裡燒着上等銀霜炭,極暖和,因是在江面上,也不顯幹燥。許先生十分喜歡品茶,林謹玉則喜歡看人煮茶,那一道道繁瑣的過程,讓先生做起來便有說不出的優雅好看。盤坐在墊子上,待先生将茶水注入香杯後,做了個請了動作,微笑,&ldo;嘗嘗看?&rdo;此時的先生不再是課堂上嚴厲的夫子,側臉低垂時,宛若清風明月的上古高士。林謹玉拿了一杯,聞了聞,喝了。許先生問,&ldo;如何?&rdo;&ldo;還行。&rdo;除了比慣常喝的香了些,也沒别的。許先生顯然不滿意弟子的敷衍,品着茶道,&ldo;對牛彈琴也就是說得你這種人。&rdo;林謹玉改為跪坐,這樣舒服很多,笑道,&ldo;我對這些不大懂,先生如此好興緻,可是等着取江心水呢。&rdo;許先生十分滿意弟子的聰慧,古人煮茶對水質極為講究,許先生愛茶之人,自然不會錯過江心水。哪知林謹玉接着說,&ldo;我覺得,這江裡的東西怪不幹淨的,你看沿江地界兒,人們什麼涮鍋洗衣都在江邊兒呢。而且,&rdo;林謹玉湊近許先生,輕聲道,&ldo;我看船上人的方便之物也是直接倒進江裡完事兒,馬桶都是在這裡面洗呢。&rdo;許先生一口茶噴到林謹玉臉上,捂着胸口咳個不停,林謹玉忙伸着小胳膊給先生順氣,又端了茶給許先生喝。許先生直接幹嘔,拂開林謹玉的手,咬牙切齒,&ldo;換白水。&rdo;折騰了半天,許先生喝了半壺溫水,又吃了幾顆葡萄才好些,指着林謹玉道,&ldo;混帳東西,你成心惡心我是不是?&rdo;&ldo;弟子哪兒敢。&rdo;林謹玉擦幹淨臉上的茶水,扶先生坐到床上去,狗腿得給先生捶肩,許先生半倚着床頭,閉着眼睛問,&ldo;你從上了船,心情便不好,為何?&rdo;&ldo;沒什麼。&rdo;林謹玉的确是情緒低落,道,&ldo;父母身體不是很好,我是想出來轉轉,可是又擔心他們。&rdo;這床是張上好的雞翅木曲尺羅漢床,中間放了一張炕桌,桌上擺着茶點水果,許先生指了指炕桌兒的另一側,&ldo;去那邊兒坐。&rdo;許先生何等老辣的眼睛,林謹玉也不能做到面無異色。原本這些事,許先生不樂意多說,又擔心他小小年紀操心太過,遂道,&ldo;你家裡仆人不少,怎麼專門巴巴的拜托我打聽你外祖父家的事?是不是聽到什麼閑言碎語了?&rdo;他沒聽到過,不過看來許先生是知道的,那許先生跟林如海提過這些事麼?林謹玉低着頭,掐了顆紫葡萄在手裡揉捏,點頭認了,&ldo;嗯,我聽别人說,外祖父家不怎麼好,又不知道該不該父母說,才想親自去看看的。&rdo;許先生開導道,&ldo;說來說去,不過是你外祖父家,又不是你家。好不好的,不能一言論之,也不能光聽外頭人說。你縱是親自看一遭怕隻能看到繁花似錦,能有什麼用處呢?&rdo;當然有用,我看過再說母親總會信幾分,不會傻乎乎的拿着強盜當親人。林謹玉揚起小胖臉兒問,&ldo;那先生說怎麼辦才好?&rdo;真是打蛇随棍上哪,這就當他是軍師了,許先生笑道,&ldo;你姓林,人家姓賈。你好好念書,以後有了本事,這些事也就不再是事兒。&rdo;許先生語焉不詳,林謹玉卻是聽懂了,點了點頭,是啊,他窮擔心也沒什麼用,當下之急是做兩手準備。首先,把姐姐改造好。其次,林家的産業一定要保住。林謹玉暗暗握拳,對着先生咧開小嘴兒露出小米粒兒的乳牙笑,&ldo;是啊,還是先生懂得多。&rdo;揮了揮小拳頭,滿肚子豪情,&ldo;恨不能早生十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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