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蹙眉,“陛下,逃跑的三十多人恐怕不止盜墓那麼簡單,應該還背着不少人命,放任他們繼續流竄,極有可能為禍一方百姓。微臣懇請陛下讓大理寺少卿婁少竭來偵辦此案,并給予其調遣府軍之權。”
承啟帝臉色像吞了蒼蠅似的,看着對案子十分上心的六部監丞,不知該把對方趕出去,還是先讓自己不生氣。當你以為别人在幸災樂禍,實際上别人在憂國憂民,這算什麼啊,作為帝王,他覺得自己太難了。
“睿王的事你沒什麼要對朕說麼?”還是把話題轉了回來。
徐則不解,“又不是臣要他去的,臣就算願意為他背禍也得有說服旁人的證據才行啊。”
思量了一會兒,他又佯裝試探道:“皇上是要臣給睿王殿下背禍麼?”
“……”算了,再說下去這個人肯定又要扯到辭官養老上面。
當天,睿王趙燕然的懲處就下來了,罷免朝中一切職務,閉門思過半年,斷祿糧三年。而濟南府的案子也交給了大理寺少卿婁少竭,這事到這裡也就平息了。
宮門口,徐則發現左相在等他,這可十分難得。
“這把你又赢了。”左相笑呵呵的。
徐則看着自己的手指頭,有點脫皮,“赢什麼?我大理寺那麼忙,分一個人出去多少事要被耽擱你自己算算。再說人婁少竭缺那點功績錦上添花?”出身擺在那裡,努力和成績也擺在那裡。
左相被他堵得說不上話來,是了,他也有些忘了徐則嘴皮子多厲害,早年一個人辯赢六國使臣。
“左相,您不會不清楚盜墓賊都是些什麼人吧?他們會盜墓就會殺人就會劫财幹盡不法勾當。三十多人不是小數目,且還不知有沒有其他同夥。我跟您說明白話,這種案子就得行家來辦,三皇子不适合。時間拖久了百姓不安是一慮,逃犯流竄到其他地方繼續燒殺擄掠,您覺得三皇子能撈到什麼好處,比四皇子的結果好到哪裡去?”
“您好好想想。婁少竭即将出發,隻要皇上改口他随時可以折返,我大理寺也正好離不了他。”
左相氣悶,“婁少卿還是速速将犯人緝拿歸案吧。”說完甩袖而去。
徐則看着他蒼老的背影,無奈地搖頭。兩位相爺都老了,卸下重擔是遲早的。這兩年突然有上進心,好聽點叫鞠躬盡瘁,難聽點叫不甘心。
權臣不像宗室和功勳們可以子承父爵,權臣在位風光,退位寂寥,家中若是後繼者不力,幾乎等于斷崖式衰落,這種結局沒幾個受得了。
趙燕然回到濟南府就接到了聖旨,隻好收拾細軟回京。
“王爺怎麼會去金陵?是為了太子嗎?”張婉晴關切。
趙燕然看着愛妻的臉,突然一陣不适,跑出去在花壇幹嘔起來。
“王妃,王爺受了傷,這些日子又舟車勞頓,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症狀。”太醫診脈後給出的結論。
“知道了。”
趙燕然的腹部有一塊恢複情況不大好的傷口,太醫重新開了内服及外用的藥,叮囑他多靜養,飲食清淡,控制情緒。
“讓你擔心了。”睡了一覺,他精神好了不少。
張晚晴握着他的手,紅着眼眶哽咽道:“您要是有個好歹,叫我如何是好。”
看着對方深情款款的臉龐,趙燕然心裡的痛更清晰了。
金陵
徐野今年公務繁忙,沒有參加蹴鞠賽,不過衙門裡的人還是湊夠了一隊,他偶爾會騰出手指導他們。桑贈齊倒沒有反對官府中人繼續參加,他似乎也成了蹴鞠賽的忠實觀衆,碰到自己喜歡的隊,總能在觀賽區看到他的身影。
“張家和陳家要聯姻。”徐野得到的确切消息,而且這個聯姻對象不是别人,正是張晚晴的親弟弟。
兩家達成的默契是利益共通,以及抵抗程家這個不穩定因素。值得注意的是,威遠侯府也加入了這個陣營。可想而知小兄妹回京後會有多熱鬧。
“真看得起我。”程馥好久沒在書房裡靜下心處理程家的瑣事了,最近又是修路又是兩河茶事的收尾,說腳不沾地一點都不誇張。
桌上兩摞信,有翁齊敏姐弟的,顧彥雅的,高升的,也有徐家來的。
她瞪大眼睛,沒看錯,徐家專用信封,封口處還有家印,是徐則親手寫給她的。
“嗯?”伏在對面的徐野察覺到她臉色僵硬。
“這是你家的徽記吧?”程馥把信給他。
徐野也有些意外,這麼正式的家書并不常見,就他長這麼大也沒收到過幾回,而眼前這封信是寄給程馥的。所以……
“傻笑什麼呢?”小姑娘見他自顧自的笑,莫名其妙。
“徐監丞終于記着他還有個光棍兒子了。”徐野一副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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