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羽的話如此意外和誅心,以至于江言笑剛聽見時,差點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的耳邊嗡地一響,腦袋空白了一瞬,巨大的恐懼仿佛橫空出世的野獸,從暗處猛然跳出,一口吞食了他的心髒。
整整一分鐘,他完全聽不見四周的聲音。因此沒聽見姬九雲嫌棄這兒嫌棄那兒,不住諷刺和讨價還價,魔尊氣得兩腮發黑,迫于無奈把已經掏出的黑曜石、魔劍、鹿角等等都收了回去,重新拿出一樣贈禮,忍痛割血。
&ldo;這個,給你。&rdo;魔尊從袖中掏出一根紅繩,紅繩底端拴着一顆乳白色的石頭,在流動的黑氣中顯出溫潤的光澤。他面向江言笑,咬牙切齒道,&ldo;帶上這個,任何魔界生靈都不敢傷你。&rdo;
江言笑尚無反應,姬九雲盯着那顆石頭開口問:&ldo;這是什麼?&rdo;
沉蒼:&ldo;……我的乳牙。&rdo;
&ldo;你的乳牙就這點作用?&rdo;姬九雲似笑非笑,&ldo;我們肅兒可是少谷主,哪個不長眼的魔物敢欺負他?倒是你,不妨仔細考慮,日後你是想一夜七次呢,還是一夜一次都不到。&rdo;
這話是赤裸裸的威脅。魔尊腮邊肌肉一抖,牙齒都快咬碎。幾團黑氣在他身邊爆開,空氣噼啪兩聲,是憤怒的魔息激起的電花。沉蒼惡狠狠地瞪向姬九雲:&ldo;……還有一個用處。&rdo;
&ldo;帶它來找本尊,本尊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rdo;他兇神惡煞地強調,&ldo;隻有一個,用完即收回。&rdo;
見江言笑兀自發愣,姬九雲皺了皺眉:&ldo;還不收?&rdo;
江言笑才回過神,接過那顆亮盈盈的小石頭,道:&ldo;……多謝魔尊。&rdo;
他對兩人施了一禮,朝下走去。不知怎麼地,差點左腳絆右腳,平地摔一跤,幸好穩住身形,沒有當客人的面出醜。
紅繩穿着的小石頭卻從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ldo;……&rdo;
&ldo;看來我的徒弟不太滿意啊。&rdo;姬九雲望向江言笑的背影,慢慢眯起眼睛。
沉蒼:&ldo;……閉嘴!&rdo;
江言笑沒注意到身後人的神情,忙彎腰撿起石頭,綁在手腕上。他走到李玄羽身邊,招來一片黑雲,拽着李玄羽的手帶他往回走。
&ldo;你有什麼想問我?&rdo;待到極樂谷金碧輝煌的主殿消失在身後,姬九雲與沉蒼的身影都模糊不見,李玄羽無聲地舒了口氣,扭扭快要僵掉的脖子,看向江言笑。
江言笑道:&ldo;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rdo;
&ldo;就是我說的意思。&rdo;李玄羽直視江言笑,&ldo;贈最好的劍,費盡心血教導,絕密劍籍傾囊相授,為你下山入世護你周全,甚至動了心,丢了魂,連劍都不要了,隻想把離家出走的徒弟找回來……結果呢?你回報他的是什麼?&rdo;
&ldo;口裡說着有苦衷,卻始終不肯言明。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欺騙、背叛,甚至改頭換面,改拜他人為師。那人還是師兄的死敵,曾經也欺負過你。&rdo;
&ldo;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江言笑?我是真的……為師兄不值啊。&rdo;
其實李玄羽說話的語氣并不重,就像尋常聊天般,并無什麼壓迫感。落在江言笑耳中,卻仿佛尖利的小刀,一刀刀淩遲他的血肉。
&ldo;我……我……&rdo;江言笑心知李玄羽說的都是事實,無法反駁,心髒痛到痙攣。他張了張口,喉嚨卻像被鐵塊堵住,說不出任何話來。
李玄羽的聲音依舊很穩,歎了口氣,繼續道:&ldo;原本說的好好的,朝仙會他一定會來,一來是給我撐面子,二來也是為你着想,你畢竟是他唯一的弟子,若是能拔得頭籌,認識更多的大能與朋友,于你修行大有益處。&rdo;
&ldo;沒想到,師兄說不來就不來了,我怎麼都聯系不上他。&rdo;李玄羽道,&ldo;情急之下我回了一趟雲浮山,發現雲浮山竟被封了!&rdo;
江言笑滿面恍惚:&ldo;被……封了?&rdo;
&ldo;是。&rdo;李玄羽道,&ldo;封的很徹底,隔絕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我在冰洞發現師兄,他身受重傷,心魔已經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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