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貞兒坐在他的旁邊,柔聲道:“哪裡就年紀大了,不過二十歲而已。深兒英明果斷,能将着江山治理的這樣好,已是對我最大的庇佑。”朱見深微微一笑,“說起這江山,貞兒,若是嘉兒還在,該多好。”萬貞兒的心中一痛,歎氣道:“樘兒也是極好的。”
朱見深點點頭:“我倒是從未見過像樘兒這般聰明的孩子。”萬貞兒道:“話說回來,深郎你歲數又不大,如今宮裡康妃和僖嫔又都有了身孕,立儲的事遲些也無妨。若是再有好的皇子,咱們再選。”
朱見深覺得自己的頭越發得痛,“這也罷了。我總想着和你再出去看一看,這大明江山。”萬貞兒心疼道:“從小你就吃苦,經曆了那麼多的波折。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來了,怎麼又患了這頭疼的毛病。等明年春來咱們再出去也不遲。”
“好,隻是這朝政就要麻煩你打理了。”朱見深隻覺得頭要裂開了一般。萬貞兒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一邊打理着朝政,一邊教着樘兒。他學得極快呢,如今都可以幫我不少了。”朱見深心知她是在安慰自己,笑道:“不過就是個三歲多的孩子罷了,能學多少,還不都是你一個人做。”
“娘娘,康妃來請安了。”萬貞兒扶着皇帝倚在榻上說道:“陛下可要見見?”皇帝說道:“哦,仿佛是救了嘉兒的那一位。”萬貞兒笑道:“是,前兒才診出的身孕,我還替你賞了不少東西呢。”
“既然有了身孕,就讓她進來吧。”朱見深扶額說道。康妃知道皇帝病重,穿得素淡卻不失貴重,恭敬施禮道:“臣妾與腹中的皇子向陛下、娘娘請安。”萬貞兒聽見康妃如此說,眉間微微一皺。
康妃之所以這樣請安,恐怕是擔心自己并未将她懷孕一事上報給皇帝,由此可見康妃心機之深。萬貞兒正要說話,卻見朱見深的雙眼已經閉上。
“深兒?你可是累了。”瞧見朱見深并不答話,萬貞兒心中一驚,拼命搖動他道:“深兒,深兒,你怎麼了?”康妃趕緊喚道:“來人,快傳太醫。”說着,疾步跑上前去與萬貞兒一起喚着皇帝。
☆、垂簾監政
數十名太醫輪番診過脈,又商議了半晌,才得出結論道:“娘娘,陛下是因為長期勞碌而引發的頭風。”萬貞兒急切問道:“可有法子醫治?”太醫搖搖頭道:“臣等無能,實在無法可醫。若想不發此症,隻能多加保養。不可惱怒,不可吹風,不可久行,不可食冷。”
榻上的朱見深緩緩蘇醒,喚道:“貞兒。”萬貞兒連忙走過去握住他的手道:“深郎,我在。”朱見深這才安心道:“我都聽見了。看來暫時不能陪你出宮散心了。”萬貞兒搖頭道:“隻要你好好保重身體,咱們的日子長着呢。”朱見深歎道:“可我總舍不得你為我操持着前朝和後宮。”
成化五年冬,萬貞兒開始垂簾監政。大多數時候都是萬貞兒一個人處理政事,若是朱見深身體好一些的時候,萬貞兒也會拿出一些折子與朱見深商議一番。前朝的老臣個個都心懷不滿,對這位垂簾監政的皇貴妃充滿了懷疑與憎惡。
紫色的水晶珠簾擋住了後面的萬貞兒,前殿的老臣朱洪腰也不彎的說道:“娘娘,之前所頒的征兵令的确效果顯著。如今咱們的兵力壯大了三倍不止,隻是如今國庫空虛,糧草入不敷出,難道咱們還要再下征糧令嗎?”
另一位大臣趙武道:“如今的壯年勞力大多被征到軍營之中,百姓已是叫苦連天。若是咱們再發征糧令,那麼大明可就真是民不聊生了。”
萬貞兒聽來聽去才聽懂,二人是唱着紅白臉。其實無非是想說自己之前所提的征兵令不正确,如今國庫空虛。萬貞兒在後頭冷笑一聲,并未說話。
朱洪腆着大肚說道:“皇貴妃娘娘若是沒有好辦法,就趕緊讓賢。陛下雖然病着,但諸親王還在。”萬貞兒哦了一聲道:“那依着朱大人的意思,哪位親王可堪一用呢?”朱洪沒聽出萬貞兒的語氣,說道:“依着臣的意思,肅親王倒是國之大器。”
萬貞兒在後頭帶着笑意說道:“其他大臣的意思呢?”剩下的幾個大臣大多沉默不語,亦有幾個是替肅親王說話的。隻有孫昌勤朗聲道:“陛下病重,皇貴妃代為監國理所應當,更何況皇貴妃娘娘如此公正大義,尋常男子尚且有所不及。”
趙武不屑說道:“趨炎附勢之流竟然也登大雅之堂。”孫昌勤面色一沉,就與他争執起來。二人争執了片刻,萬貞兒也不出去攔着。旁邊婉爾輕聲催道:“娘娘。”萬貞兒擺擺手:“等他們吵完再說。”
二位大臣誰也不肯讓份,倒是越吵越厲害。旁邊的陸将軍倒是看不下去,上前阻攔,許是力氣使大了,竟把年邁的趙武推倒在地。趙武捂着頭便不肯起身,哼哼呀呀的罵着。衆人瞧着萬貞兒不說話,隻以為是吓怕了,更加肆無忌憚。
瞧着殿内亂成了一團,萬貞兒才命人掀起了珠簾,一步一步的走下大殿。衆人瞧着萬貞兒走下來,起初還指指點點,後來瞧着她氣度高華,氣勢逼人,倒是說不出話來。直到殿内靜谧下來,萬貞兒才一揮衣袖。
身後,很快有人搬來了一張大圖。她大聲說道:“在座的諸位愛卿,你們有誰認得這張圖?”朱洪嗤笑道:“皇貴妃娘娘真當臣們都是白吃朝廷俸祿的嗎?這是咱們大明的江山圖。”萬貞兒點點頭:“不錯,那周圍的這些小國呢?朱大人可知道他們都叫什麼?”
朱洪更加得意道:“臣自然知道。”萬貞兒微笑道:“那朱大人說說,如今這幾個國家國力如何?軍力如何?有無進攻咱們大明的心思?”朱洪一愣,面色一紅道:“這,這,臣又不是奸細,這些東西怎能得知呢?”
萬貞兒笑道:“諸位愛卿,誰能說出來這幾條,本宮賞他做本宮的副相。”衆人皆不知副相是什麼官職,萬貞兒也不解釋,隻等着衆人的回答。臨近殿門口的地方,傳來一個聲音道:“臣知道。”
“好,上前答話。”萬貞兒的心裡終于滿意不少。隻見殿門口走過來一位身着官服,面容俊俏的少年。“臣乃右清紀郎莫文湛。”萬貞兒示意他去說明那圖。隻見他觀察片刻才道:“娘娘的圖中除大明外,共有五國。北側是瓦剌,東側是東洋,西側是西域與湖城,南側是南蠻。(國名虛拟,勿考據。)其中國力最為強盛的便是南蠻,但軍力最強盛的卻是瓦剌。”
莫文湛侃侃而談,說了半晌,才最後說道:“臣猜測娘娘的意思是攻打南蠻,取空其國庫,以充實我大明之國力。”萬貞兒的心裡随着莫文湛的話語暢快不少。“好,好一個右清紀郎。”
萬貞兒轉身道:“諸位愛卿,你們可聽清楚了?陛下病重,本宮代為監國。你們一個個的不思朝政也就罷了,又百般的為難本宮。你們以為自己個個是國之棟梁嗎?錯,你們不過是屍位素餐的國之渣滓。”
原本躺在地上的趙武羞得面色通紅,趕緊起身跪了下來。萬貞兒卻依舊滿心怒火,“更有甚者,企圖幫助王爺謀朝篡位,罪該萬死。”朱洪的臉色慘白,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萬貞兒冷聲道:“來人,少師朱洪勾結叛黨,即刻杖斃。主簿趙洪為老不尊,禦前失禮,罰抄書百次。孫昌勤!”孫昌勤以為要封賞自己,嬉皮笑臉的走到了前頭,卻聽見萬貞兒道:“本宮最恨阿谀奉承,不學無術之流。來人,将孫昌勤的舌頭砍下給百官看一遍,讓他們也學學該如何說話。”
“另外,擢升右清紀郎莫文湛為副相,凡事可直接向本宮上報,授朱玺。”朱玺是僅次于玉玺的印章,等同于玉玺的效力。群臣尚未反應過來,已見有下人擡出軟墊和棍棒等物。衆人這才反應過來,萬貞兒這是早有準備,要在這大殿之上實施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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