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無愧
果然,在石榴略微頓了頓之後,鳳安悅就道:“當然了,我也沒有覺得,你生來就是奴婢命的意思。”
石榴心頭竊喜,卻又作出幾分惶恐的樣子,對着鳳安悅磕頭道:“奴婢不敢。當初奴婢一家子走投無路,賣給大爺,原本賣的就是死契。這輩子,生是鳳家的人,死是鳳家的鬼。若是奴婢做出那等背主的事情來,将來九泉之下,要如何面對父親。”
石榴特意提起自己的父親,這是為了什麼,鳳安悅心知肚明。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被人算計的人。
瞧着石榴這畏首畏尾,還試探算計自己的樣子,心頭就不喜歡。
也不叫起,隻是心裡淡了幾分;“你父親是個忠仆,殉主而亡。我看在你父親的份兒上,放了你們母女自由身,也不是不能。隻是這一家有一家的規矩。你們母女倆,無依無靠,便是我給你們幾分财帛傍身。在這亂世裡頭,隻怕你們也難以生存下去。故而讓你選,留在二房,還是回來我身邊。”
鳳安悅這一番話,說的十分誠懇。
可是聽在石榴耳朵裡,倒像是托詞一樣。
石榴在心裡認定,鳳安悅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子,這又當又立的把戲,倒是玩兒的十分的順溜。
石榴再次對着鳳安悅磕頭道:“多謝小姐體恤。若奴婢是孤身一人,那自然是刀山火海,也想要回到小姐身邊當差的。可如今……”
這話一出,青雀瞬間着急了。
三步并做兩步的沖了上前,急赤白臉的對着石榴道:“石榴,你在說什麼,你想清楚了再說。”
“青雀!”
鳳安悅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冷冽到了極緻。
青雀忙回過神來,對着鳳安悅屈膝柔聲道:“奴婢僭越了,求小姐恕罪。”
“去吧,去外頭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鳳安悅話音一落,石榴的心頭就更加顫抖了。
石榴知道,青雀是鳳安悅身邊的大丫頭,一等一的容貌性情和本事。
在石榴看來,若非是身份限制了青雀,就青雀那品貌,簡直是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強一頭呢。
不過就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提點了自己一句,就被罰跪,這也太委屈了一些了。
原本石榴還有點不好意思的。
此刻倒是理直氣壯了許多了。
連帶着腰杆子都挺直了:“奴婢的母親,這些年都在二奶奶的莊子上當差。母親不比奴婢,母親年紀大了,不堪重用,也已經習慣了莊子上的生活了。母親這一輩子過的極苦,若是能讓母親後半輩子的生活安穩一些,那石榴便是背上叛主的名聲,也心甘情願。”
石榴說着,略頓了頓:“便是九泉之下見了父親,石榴也無愧于心。”
“真是母女情深啊。”
鳳安悅将青雀放在小幾上的賣身契遞給了荷香,淡淡的道:“既然石榴主意已定,那你就命人,快馬加鞭的将這兩張賣身契送回去給二嬸兒。就說我當年年紀小,不懂事也不理事。幾乎就忘記了石榴母女的存在了。如今既然知道了,也不能當做就沒有。既然他們母女這些年承蒙二嬸兒照顧,那以後就隻能辛苦二嬸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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