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田夫人便急她進去。
原來公爹田重進也在。
嫤娘便耐着性子,帶了一雙兒女先向公婆請安,然後又将大房在山上居住的點點滴滴,一五一十地說與公婆聽。
但很快,珍寶兒就失去了耐心。小姑娘左扭扭、右扭扭的,最後鼓起勇氣,奶聲奶氣地對田夫人說道,“婆婆,珍寶兒和尉郎哥哥在山上摘了花兒,珍寶兒可以送給舒郎弟弟麼?”
田夫人也正有意要讓兩個小的避開,有些話她得和兒媳商議,當下便吩咐铎郎道,“領着你妹妹去和舒郎玩一會子,切記時間不能太長。舒郎身子太弱,太興奮的話恐傷脾髒,最多隻叫她倆玩半刻鐘的樣子……珍寶兒摘的花兒先交讓婆子們拿去洗洗,把花朵裡頭的粉兒蜜兒洗了去再交給舒郎……”
铎郎應了一聲,親自幫着妹妹穿好了鞋子又給她戴好了帽子,兄妹倆朝着祖父母行了一禮,這才手牽着手兒退了出去。
兩個小的剛一走,田夫人辛苦維持的溫和模樣兒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她沉着臉,朝嫤娘說道,“你公爹行走在禦前……今兒得到的消息,長清又去官家哪兒鬧去了!你說說,哪有未出嫁的小娘子這麼沒臉沒皮兒的?她自個的爹娘還沒說什麼,偏她急吼吼的想嫁人?”
見婆母動怒,嫤娘不敢作聲,隻垂了頭,眼睛盯着自己的裙裾。
“好了,你慢慢講。”田重進柔聲對老妻說道,“長清和大郎的婚事……其實已成定數,就差了個日子而已。”
田夫人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今兒長清急吼吼地去了宮裡,魏王妃後腳跟着,攔都攔不住!長清又官家跟前鬧,說她等了咱家大郎近三年了,已是二十歲的老姑娘了……我呸!誰要她等了?等不了就嫁别人去啊……”
田重進端起茶杯,咳嗽了兩聲。
田夫人得了提醒兒,氣呼呼地又喘了兩口粗氣,才對嫤娘說道,“官家的脾性……恨不得全天下隻有他一個人是好人……算了咱們不說這個。反正就是,長清縣主在官家面前鬧了一場,所以她和咱們大郎的婚期,定了下來……就在明年正月十五!”
聞言,嫤娘吃了一驚!
她默默地算了算日子……
袁氏是那一年十月底的時候沒的,按理說,田駿雖不需要為妻子守足三年孝期,但他和袁氏的孩子們卻是要守孝的。而三年孝期,說起來其實是三九二十七個月。
但一般大戶人家,或者看中禮教的門庭,基本都會守足三十六個月的孝。就比如說,當年夏家後人為祖翁與老安人守孝的時候,都是守足了三十六個月的。
可長清縣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官家面前鬧事,一為定下婚事,二為定下婚期……而且婚期還是捱着袁氏孩子們的除服——二十七個月,竟是不願讓袁氏的孩子們守足全孝的意思?
這事兒若讓旁人知道了,或許會顧及長清縣主是皇室宗親的面上,明面上不說什麼,暗地裡恐怕笑也笑死了吧?
難怪婆母這樣生氣!
可嫤娘卻不知道要怎麼勸起。
“今兒官家已經允了大郎和長清的婚期,估計等欽天監選好了日子,不日聖旨就要下來了……你預備着接旨罷!”田夫人交代道。
嫤娘連忙應了一聲“是”。
想了想,田夫人沒好聲氣地說道,“橫豎她明年元宵嫁過來,那你替大郎打點婚嫁一事罷……也不必太費神,她是縣主娘娘麼,想必也不耐煩和我們兩個老家夥住在一塊兒,定是要擇府另居的,嫁妝也該是她自個兒的,咱們不失禮就好。”
嫤娘連忙又應了一聲。
替田駿打點婚嫁,問題倒不大,長清縣主是宗親,自有衙門和魏王府出面打點。到時候魏王府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反正很有可能如婆母所說的,長清縣主會擇府另居。
“隻一件事,你得打足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去做……”田夫人神情凝重地交代道,“就是殷郎、叡郎和尉郎身邊的小厮和仆婦、侍女等等,一概給我敲打好了!到時候他們兄弟幾個跟了過去……旁的我不管,可不能教壞了我的孫子們!”
嫤娘突然看了婆母一眼,欲言又止。
她想起了……殷郎其實隻比長清縣主小了兩歲不到,這,這……其實還是有點兒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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