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戰場啊!”
劉白本來就是個小白臉模樣,看起來斯斯文文,但是此刻的他,卻自有一股子男兒煞氣,讓那幾個醫生甚至都不敢正面看他。
“這裡就是戰場!我們已經不是普通醫生,我們是軍隊醫生,要在戰場上盡可能救下更多的人!而不是為了一個人抛棄十個人,這很殘酷,但這很現實!”
劉白說話間,轉身又給另一個眯着眼睛昏迷的婦女止血縫合道:“希望号一共才十二餘萬人,盡可能多的救活更多的人,我們可以抛棄小部分……為了一千人的生存,放下一百人的活路,很殘酷,很殘忍,你們良心可能過不去,但這就是我們軍醫現在該做的事!”
“像我一樣,忍受着良心的煎熬吧,把生存的希望給予大多數的人!”
“就像那時一樣,抛棄了夥伴活命希望的我,忍受着這份煎熬,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努力去做,去活下去吧……”
最後一句話,劉白的聲音已經很小很小,小到了隻有他一個人才能夠聽到,他此刻額頭上滿是汗水,卻也顧不得去擦,也沒護士為他擦去,所以豆大的汗水滾滾落下,混合着眼睛中莫名的液體,一起滾下……
此刻,離巨大地震爆發時,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左右……
第十九章:危急二十四小時(二)
當姚源回到了第一層時,十二餘萬民衆已經大部聚集在了這裡,王光正帶領隊伍不停巡邏救助傷員,整個第一層已經顯得異常擁擠,而且之前地震爆發時所破損的那些器具,還有混亂後踩踏垮掉的帳篷等等,基本上全都是到處堆放,整個第一層看起來仿佛難民營一般。
姚源的回歸,讓許多民衆和軍人都看到了,許多人本來一臉絕望的癱坐在地面上,但是看到姚源出現後,這些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而且人群給他分開了過道,一些肩上有黑星肩章的護衛隊成員則慢慢聚集在了其身後與周圍。
姚源默默走在人群分開的過道中,他心裡充塞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感情。
(這便是你所說的責任嗎?正如當初我帶領黑星小隊一直取勝一樣,現在我要帶領着這最後一隻人類遺民,在宇宙裡掙紮求存,然後找到新的故鄉嗎?這便是責任啊……)
(……可是,這責任真的好重好重,已經重到我快負擔不起的地步了……)
姚源一路行來都是沉默不語,而他的沉默也感染了周圍的人群,漸漸的,喧嘩的第一層仿佛受到了什麼東西感染一般,漸漸的越來越沉默寂靜,直到最後,整個第一層隻能夠聽到許多人的呼吸聲和小孩的哭鬧聲,除此以外,居然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當姚源走到了人群中央時,這時,鷹從旁邊隊伍中插了上來,他在姚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姚源臉色一變,不過立刻便恢複了正常,接着他便指揮周圍的軍人搭建起了一處小平台。
與此同時,在搭建小平台的同時,王光正也帶領隊伍來到了姚源身邊,二人都沒有說什麼,隻是相互敬了一禮,那種默契盡在不言之中。
很快的,小平台搭建完畢,姚源站到了小平台上,接着向周圍遙遙一望,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十二餘萬人是個什麼概念?簡單些說,人數過萬便有種無窮無盡的感覺,打個最簡單的比喻,當初中國承辦奧運會時,所修建的鳥巢體育館,其席位包括臨時席位在内,也一共隻有九萬零點的人,即便加上工作人員,運動員這些全部所有人,也絕對沒超過十萬人,換句話說,從電視上所看到的那黑壓壓一大片的人,其實全部加起來還沒十萬人!
現在,這第一層卻聚集了十二餘萬人!這種目視的震撼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姚源接過一個黑鐵遞過來的擴音器,他默默看了黑鐵那隻機械腳,歎了口氣,接着就對着擴音器說道:“各位,先生們,女士們,不,我的同胞們,我的族人們,我想各位有見過我的,也有沒見過我的,或者離得遠些的看不到我的,我就是姚源,希望号艦長姚源。”
“地球曆2029年,我們人類遭遇了自有人類文明以來最大的一次災難浩劫,我們人類文明在頃刻之間就毀滅了,不在了,徹底消失于宇宙之中了,連同我們的地球母親,庇護了我們人類無數年的地球母親也一同消失了……”
“但是我們還活着!在我們登上希望号之後,便再沒有了國家,沒有了種族,沒有了膚色之分,唯有的隻有一個,人類!地球人類!”
“今天,我們又一次遭遇到了宇宙中的災難,正如我們在沙漠星球上所遭遇到的那樣,失去了母親的懷抱,脆弱得如同嬰兒一樣的我們,還沒辦法在宇宙中暢遊,這個宇宙對我們來說太危險太恐怖了……”
“但是我們還活着!我們帶着希望,帶着尋找故鄉,帶着未來的夢想一直活着!”
姚源深吸了口氣,他大聲說道:“我很開心的聽到副艦長告訴我!當他帶領隊伍來到第一層時,沒有搶劫,沒有殺人,沒有大規模踐踏,是的,這些都沒有,你們是好樣的!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地震,而且是在危險的小行星地底下,外面就是真空冰冷的宇宙,遇到了這一切,你們并沒有混亂,副艦長告訴我,你們在相互幫助,相互救援,幫助和救援那些受傷的人,你們是好樣的!”
“記住今天,記住你們遇到災難時的表現,記住我們的夢想和追求,找到一顆新的星球,有着藍天,大海,大氣層,溫暖的氣候,找到屬于我們的新的故鄉,不為别的……隻為了讓你們的孩子,我們的後代,讓他們能夠看到那一抹藍色,而不是這冰冷的金屬船艙,還有飛船外那漆黑恐怖的宇宙!”
“為此,我們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那怕是犧牲!”
周圍的一些民衆聽得漸漸振奮起來,不知那個人喊了第一句姚源,接着越來越多的人舉起手來,大聲喊着姚源二字,這就仿佛是在傳染一般,越來越多的人喊出這個對他們來說拗口的中國音調,姚源!
“好了,各位,一切都等待我們回歸希望号再進行吧。”姚源揮手大聲阻止了這陣聲浪。
接着他就直接開口說道:“那麼現在,是各位執行你們義務的時候了!所有的男人都站出來!你們跟随副艦長一起,去第二層庫房中拿出宇航服來,拿上你們家人的宇航服,兩件,或者三件,體力弱小的人可以讓旁人或者軍人幫忙,如果是單身的人,請幫忙多帶上一件,那些為你們善舉而活下來的人,他們必定會為你祈禱,感謝于你,記住,在你身邊的人,那怕說着你聽不懂的語言,那怕是白膚,黃膚,黑膚,他們也是你的同胞,他們也是地球人類!”
“所有的女人們都行動起來,在周圍軍人的指揮下,尋找到你們的親人和孩子,照顧好孩子,尋找受傷的人員,如果是輕傷,請為他們簡單處理傷口,如果是重傷,請立刻告訴身邊的軍人或者醫生,我們會負責救援他們。”
“行動起來吧,各位,讓我們離開這裡,讓我們回到希望号!”
随着姚源的話音落下,整個場面頓時有了些許的混亂,但是很快的,秩序來臨,男人們都開始結伴向着第二層行去,女人們則開始仔細尋找自己的孩子,或者尋找身邊是否有受傷待援的人,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任務,他們再沒有呆呆的坐在廣場上。
接着,姚源也來不及喘息一口,他直接拉過王光正道:“老王,怎麼樣?聯絡上希望号了嗎?”
王光正搖搖頭道:“還沒聯絡上,科學家預計的,他們遇到了災難後,會在三十到四十分鐘内重啟希望号能源系統……如果能量回路沒有大量拆除的話,否則可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夠重啟能源,所以我們目前并不知道希望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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