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傳來一陣人馬喧嘩聲。聞音走到了院門口,恰好與夙延川一行人碰了個對面。她面上倉皇的神色落進夙延川眼睛裡。他勒馬沉聲問道:“怎麼沒有在屋裡服侍你姑娘?”聞音腳下一軟,跪在夙延川馬前,高聲道:“殿下,姑娘發熱了!”夙延川目光一凝,回頭對跟在身後的李炎道:“快去叫小柳來。”一面翻身下了馬,正要往院子裡走的時候,忽地又轉回身來,聞音才看見隊伍中有一架看上去有些突兀的馬車,這時也從裡面推開了車門,露出顧九識微微有些泛白的臉。夙延川道:“顧大人,令愛如今既然身體不适,你的傷就不要讓她知道了。”顧九識由車邊的歸騎親兵扶着下了車。他面容英俊,氣質溫煦,是士林中有名的芝蘭玉樹、翩翩君子,即使右臂上綁着夾闆和繃帶,也不損他的姿儀和風度。“殿下為臣父女費心了。”他看了夙延川一眼,那目光深邃,像是有許多未盡之意,卻隻是道:“殿下身邊的太醫臣是信得過的,隻是還想去看一看小女,請殿下諒臣一片慈父之心。”夙延川看向聞音,問道:“你姑娘可醒着?”聞音忙道:“姑娘醒了一回,卻就又昏睡過去了。”聽顧瑟的情形這樣不好,不管是夙延川還是顧九識都沒有了言語上打機鋒的心思,同背着藥箱匆匆趕來的柳鳴羽一處進了門。這邊的農戶大炕往往修得通貫一屋,顧瑟一個人枕在上頭,顯出幾分孤零零的嬌小來。初春天氣寒涼,夜裡不敢開窗,所以窗屜這時還落着,但厚重的窗紙擋不住近午的日光,有些刺眼的光芒讓她在昏睡中依然微微皺起了眉。夙延川隻是看一眼,都覺得心頭針刺一樣地痛。顧九識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了炕邊,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拍了拍顧瑟的背。或許是睡夢裡依然感受到父親的關切,少女蹙起的眉頭漸漸放平了,因為發熱而顯得蒼白幹燥的唇嘟呶了一句什麼,又重新歸于安靜。夙延川垂下了眼,一語不發。柳鳴羽上了前,顧九識就退開了,和夙延川一樣坐在了桌邊看着。柳鳴羽給顧瑟看了脈,微微沉吟了片刻,就攤開筆墨寫方子,一面道:“顧娘子并不是什麼大礙,隻是這幾日憂思過重,精神上就有些緊繃,加上昨日受了驚吓……”他問聞音道:“昨夜顧娘子睡得可好?”聞音道:“昨夜姑娘到四更天才入了睡。”柳鳴羽颔首,道:“這就是了,種種緣故堆到一塊,才一下子爆出來。”※柳鳴羽道:“其實熱發出來卻是件好事,若是一直郁結于心,便易坐下别的病竈,那時反而不好處置了。”他一面說,一面寫,很快出了一篇方子,笑眯眯地道:“吃了藥,小丫頭再給你們姑娘拿冷巾子勤敷着些,晚間再看一看情形。”夙延川站起身來,在房中踱了兩步,又俯身去摸了摸炕面和被褥,道:“她如今宜不宜挪動?這裡這樣的簡陋,怎麼能安心地養病?”柳鳴羽搖了搖頭道:“總要落一落熱才好,貿然見了風,難免有反複。”顧九識不動聲色地道:“聞音,好好照顧姑娘。”又道:“殿下,開原府的事,臣尚有些要與殿下商議,還請殿下移步。”夙延川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動,卻沒有說什麼,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柳鳴羽帶着方子親自出去喚人抓藥。聽了調遣的丫頭和村中體面幹淨些的婦人魚貫地走進來為聞音打下手。冰涼的井水投出來的帕子蓋在顧瑟燒得滾燙的額頭上,不知道是不是聞音心裡的錯覺,蜷縮在被子裡的少女面色仿佛真的好看了一些似的。她想起從事變到現在都沒有再見到的知雪,一時打了個寒噤,探手為顧瑟掖了掖被角,喃喃地道:“姑娘可要早點好起來啊……”※夙延川和顧九識往臨時的議事堂裡走過去的時候,李炎正迎面匆匆地過來。他道:“殿下,顧娘子身邊的那個侍女一直吵着要見主子,說她是被冤枉的,不曾出賣主子的行藏……”夙延川看了他一眼,道:“吵就把嘴堵上。”顧九識目光一動。夙延川道:“顧大人要不要先處置了家中的叛奴?”顧九識面色不變,明知故問地道:“是小女身邊的侍從?”夙延川嘴角微微挑了挑,道:“我越俎代庖,還請顧大人見諒。”太子自從這一回見了面,就一口一個“顧大人”,也不稱“孤”了,行事一向驕狂恣肆的儲君,如今竟在臣屬面前微妙地認起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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