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可了姜嬛說的“不小心”,然後看着理國公不悅地帶着姜嬛離開了國公府。可是現在,燕甯卻覺得自己并不能原諒姜嬛。姜嬛上一世害死了她最在意的大表姐阿蓉,就算是上一世,燕甯已經為阿蓉報了仇,可是到了這一世,就算燕甯一向心軟膽怯,卻依舊不想饒恕姜嬛的每一次作惡。就算得罪理國公又怎樣呢?就算不得罪他,理國公對她們也并沒有什麼感情。“大表姐,我難受。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燕甯撒嬌一樣地往阿蓉的懷裡蹭來蹭去,軟軟的,弱弱的,因為生病羸弱得仿佛碰一下都會壞掉。阿蓉越發心疼,一邊把被子往她的身上披,一邊低聲嗔怪地說道,“還在病着就知道折騰。如果再受了涼身上難受,看你怎麼辦。”隻是燕甯醒了過來,瞧着雖然依舊病恹恹的卻多了幾分神采,這叫阿蓉松了一口氣,她側身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跟老太太與理國公夫人禀告。“母親昨天守了你一晚上,我瞧着精神不大好,因此請她回去歇着了。”“大舅母都是為了我才受累的。老太太的壽宴都叫我給攪和了。”燕甯愧疚地說道。“就算是有人攪和了壽宴,這個罪魁禍首也不是你。你好好兒養着,我出去看看。”阿蓉摸了摸燕甯的臉頰,見她乖乖地拿滾燙的臉頰蹭自己的掌心,她不由微笑起來,柔和地說道,“前兒九皇子命人送來了些新制的香料給老太太做壽禮,我聞着倒是與外頭鋪子上的不同,多了幾分趣兒,一會兒叫人給你拿過來玩兒。”她的笑容溫和,然而燕甯聽到“九皇子”三個字,頓時渾身僵硬,隻覺得心中驚懼無比。她擡眼去看笑容柔和的阿蓉,覺得渾身冰涼。此刻的阿蓉,提到九皇子的時候還沒有半分厭惡。燕甯陡然想到,她似乎忘了一件事。等到了明年,到了明年的盛夏,九皇子與十皇子同時求親于理國公府大姑娘姜蓉。九皇子是和她大表姐求過親的。那個時候,九皇子還沒有露出狠毒陰險的真面目。不……或許可以說,九皇子從未露出過他的狠辣的真面目。直到燕甯死去的時候,在她偷聽到沈言卿與九皇子門下客卿的對話之前,在燕甯的心裡,九皇子一直都是一位文雅風流的斯文皇子。就算是被阿蓉拒絕,就算阿蓉駁了他的求親卻答應了他弟弟十皇子的婚事,九皇子卻依舊沒有不悅,然後在衆人的面前真誠地祝福。他退而求其次納了理國公的外室之女姜嬛為自己的側妃,盛寵一時,令姜嬛在九皇子府上說一不二,沒有正妃之名,卻有正妃之實。燕甯一直都以為所有的不好的事都隻是姜嬛一個人做的。直到太子夫妻薨逝于東宮,她大表姐阿蓉與十皇子夫妻被困殺于十皇子府上,她都以為九皇子是個好人,作惡的都是深深地怨恨阿蓉的姜嬛。可是到了最後她才知道,原來九皇子早就有奪嫡的野心。他豢養私兵,早有謀反之意,可是在人前卻總是擺出一副與太子兄友弟恭的樣子。太子敦厚,對幾位皇弟都很照顧信任,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因此才帶來了之後的無數的風波。燕甯欲言又止。九皇子有奪嫡的野心,可她不過是個深閨中的小丫頭,又怎麼能無憑無據地指責一位皇子?她不知道九皇子的那些私兵是什麼時候開始籌備,然而如果現在告知了阿蓉,可是九皇子卻沒有來得及準備,未免打草驚蛇,甚至會驚動九皇子把私兵給轉移到别處去,那時候燕甯就真的不可能知道九皇子的事了。她忍耐了一會兒,拉着阿蓉的手小聲兒說道,“我不喜歡九皇子的熏香。大表姐,九皇子的熏香叫人聞起來心裡發涼。”她說的是實話,九皇子這些親手制的熏香都是冰冷的香氣,雖然沁人心扉,可是卻沒有半點溫暖。“我喜歡十皇子給大表姐做的風筝。等到了春天,春暖花開,我想和表姐一塊兒去放風筝。”燕甯扭了扭阿蓉的衣擺帶着幾分撒嬌地問道,“好不好表姐?”“隻要你好起來,我就答應你。”阿蓉微微挑眉,美貌嬌豔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燕甯一向膽小,從前提及九皇子和十皇子的時候,她總是十分膽怯。可是現在卻有勇氣說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了。她的目光柔和,看着燕甯耐心地問道,“這麼說,你喜歡十皇子的風筝?”“我覺得十皇子對表姐更用心。熏香雖然好,可是卻不及風筝能帶給人鮮活的快樂。”燕甯恨不能現在就告訴她大表姐,十皇子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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