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他,粟正就高興地呼喚,可是無法說話,隻能唧唧亂叫一通。傅秉英臉色蒼白,頭發被雨水打濕,顯得烏黑油亮。他的行動倉促,除了最開始看了粟正一眼,之後就再沒有眼神交集,粟正一直在叫,企圖一起他的注意力,但傅秉英眉頭越皺越深,好像在極力抗拒看向他。為了阻止粟正繼續叫,他甚至往水裡丢了一條鲑魚。人類粟正不會對生魚感興趣,但魚類粟正瞬間就餓了。他咽着口水,靈活輕快地抓住那條懵了了的傻魚,遵循着身體的記憶,熟練地用指甲劃開魚肚,把裡面的髒器和魚頭一并丢掉。傅秉英一直在房間裡來回檢查,轉身的時候,猛地瞧見了粟正額頭上的血痕,突然就沖到了水池邊。正在吃魚的粟正吓了一跳,耳後扇子般的魚鳍,唰地立了起來。他的心還是人類的心,讓人看見自己像個野人一樣吃生肉,很不好意思,就搖擺着向後退去。傅秉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他來到船上已經三天了。為了争奪這條人魚的處置權,整條船上的水兵分為兩派,一派以遊大人為首,堅持人魚是獻給皇上的貢品,一派以牟副尉為首,想私吞了人魚,形勢劍拔弩張。傳說中,人魚的眼淚可以化作最珍貴的海珠,人魚的髒器會變成透明的玉石,藏風聚氣,最重要的是人魚身上的肉,活人魚身上剜下來的肉,吃了可以長生不老。“你給我過來。”粟正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遊了過去,他手裡還捧着鲑魚的殘骸,嘴邊都是血。但傅秉英看不到這些,他隻看得到額頭那一抹。“唧。”粟正叫了一聲,想讨好他。“這是他們剛剛弄的嗎?”傅秉英的手指停在他的傷口上方,隔空碰了碰。“唧。”粟正搖了搖頭。得到了确切的回應,傅秉英終于确定這具軀殼裡裝着的是人類粟正。幾天前他過來的時候,人魚根本不理他,有時候還會因為靠得太近,示威般揮動尾巴,嘴裡發出尖銳的叫聲。他松了口氣。這些天,他一直很擔心兩派的鬥争會引起激烈的沖突,導緻人魚軀體在粟正穿越之前就死掉,那樣就白費了這個世界。在聽聞處決水兵的事情後,他立馬以檢查損傷為由請示遊大人,拿了鑰匙趕了過來。風浪逐漸平靜,傅秉英知道自己該走了,待得久了會引來麻煩。“唧——唧!”見他要走,粟正立刻尖叫。“閉嘴。”傅秉英煩躁地低吼,随後安撫道:“我會再來看你的,别叫,會把人招來。”粟正捂住了嘴,點點頭。開門時,一道閃電炸開,将天空照成銀白色,借着強光,粟正看清了傅秉英的眼神。他突然感到害怕,但随着門被關上,那股害怕又迅速消失,仿佛是幻覺。接下來的好幾天,他都再也沒見過傅秉英。船上時不時傳來尖叫聲,兵器相交的碰撞聲,粟正聽着,權當解悶。中午和晚上會有人給他送魚吃,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但他們都很怕粟正。空氣的溫度漸漸降低,海風帶來的濕度也有所變化,他們一路北上,粟正的鼻子敏感地嗅到了血腥味,越來越重,他知道,從船上扔下去的死人也越來越多了。傅秉英總是不出現,害得他擔心。“遊大人今天又抓了兩個人,下令行柱刑。”站在門外看守的水兵兩兩交談。“再這麼下去,回京的人還能剩幾個?”“聽給牟副尉養鹦鹉的趙三說,這些天,大人一直在咳血。”“你的意思是……?”“别瞎說,我什麼意思都沒有。不過,牟副尉也并非全錯,人魚說到底也隻是稀罕點兒的畜生,咱們一船的兄弟為了它出生入死,差點兒命都搭進去,到頭來什麼好處也不給,像話嗎?”“你說的簡單。剜下來一片肉,就能剜下美人魚中風平浪靜的日子又過了好幾天,一日夜裡,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利長嘯,随之而來的是雷陣雨一般的腳步聲,接着,兵器相交,士兵嘶吼、殘肢與熱血散落在地,哀鴻遍野。水池的水兀自顫抖,粟正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仿佛舌頭上裹上了一層鐵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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