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喘了半分鐘的粗氣,才問:“小夏你怎麼跟你弟弟一樣偏激?”“您說笑呢?親姐弟能不一樣?我不想拿應付媒體那套來應付您,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爸,您當初和我媽離婚,我是判給我媽的,我們的确是劃不斷的親父女,但我對您後來娶的太太沒有責任,郁婕她在外面瘋玩的時候就該想到高考失利要面對什麼,路是自己選的,不要指望别人為你承擔後果,更别奢求有誰會将你從泥潭裡拽出來,這個道理,幾年前我就明白了。”“再告訴您一點,娛樂圈不是那麼好混的,不要隻看到成名之後的風光,也想想成名要付出什麼代價。”郁爸覺得郁夏說的興許是沒錯,但是,郁婕高考已經失利了,難道還能不管她?“你不是和喬家那個在談朋友?就不能給小婕一個機會?”郁夏低頭看了看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笑了,她笑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和喬越公開戀情的時候,我媽人在海邊度假,還特地打了電話來,說我和誰談戀愛她都不管,隻要是真心實意喜歡,還有就是提醒我說要好好保護自己,把眼睛放亮點。怎麼您就隻能想到讓我去求求我的男朋友,給你高考失利的繼女一個機會,我有點好奇,您把我當成什麼了?把我置于什麼位置?”……這通電話從接起來到挂斷,郁爸就沒一分鐘爽快,在面對郁一甯的時候他惱羞成怒還能開罵,面對郁夏,他就是天然心虛。郁夏很像她奶奶,說話一樣是慢條斯理的,也聽不出有多生氣,就是總能戳到你最想掩蓋最羞恥的部分,非常紮心。人嘛,難免偏心,郁爸也知道他對郁夏和郁一甯有些疏忽,也是因為郁夏常年不在身邊,郁一甯什麼都不要他管不聽他的。相比較而言,郁婕貼心多了,總是叽叽喳喳說話,家裡有她就很熱鬧,她又會撒嬌,怎麼能不招人疼?郁婕這個分數,人家說比較好就是去讀幼教或者衛校,這兩樣都适合女生。可她都沒興趣,也不止是興趣的原因,郁婕個性活潑,不夠細心也不夠耐心,學這個夠嗆。她自己就想跟郁夏一樣,進娛樂圈,郁爸想了想,這活潑勁兒這表現欲,上電視是挺好的。想着郁夏在圈子裡這麼多年,總歸有點門路,替妹子打點打點不就成了?他這才打了這通電話,結果,幾個來回下來他被說得無地自容。一直以來,郁爸對外都說前妻不好,前妻不負責任不管女兒,怎麼女兒反過來說他不是,說他娶了新太太就當了後爹?他強忍着羞恥感最後提了一嘴,讓郁夏幫幫忙。郁夏就跟聾了沒聽見一樣,說:“既然爸沒别的事,那我先挂了,背劇本呢,挺忙的。您多保重,我這邊有朋友去c省拍戲,帶了幾兩蟲草回來,我給您寄去,抗癌防老補肺腎的,吃點沒壞處,那我挂了。”郁夏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五分半,這通電話講得還挺久,她拿着手機站起來,準備開卧室門出去,就發現郁一甯坐在門口。“小甯怎麼坐這兒?”郁夏一邊問,又彎下腰來捏捏他有點嬰兒肥的臉,郁一甯氣鼓鼓的,憋了好一會兒才說,“是不是爸給你打電話了?姐你還特地躲着我接的。”本來以為郁夏會否認,說是工作上的事,沒想到她把小弟往旁邊擠了擠,跟着坐過來,抱着腿說:“是啊,就是爸打過來的。”“爸說什麼?你還特地回屋去接?”郁夏将臉埋在膝蓋上,過一會兒才偏過去看他:“你不該問爸說什麼了,該問問你姐姐我說什麼了?你想想看,咱爸在電話那頭,甭管他說啥,你能聽得見?我躲着你講還不是怕大仙女形象崩塌!我替你說話了,說了咱爸,我超兇!”郁一甯:⊙▽⊙?“爸說小甯到叛逆期了,很不聽話,一句話說不好就離家出走。我說十八九歲的男孩子不都這樣,我小弟心裡明白事,有分寸,說你在學校超認真,學習特别刻苦。”郁一甯有點高興,他嘴角敲了敲,很快又壓下來,理所當然說:“我比柳阿姨帶來那個聰明多了,爸就是偏心,隻誇她,她幫忙添個飯也能得個好。”“姐誇你,我們小甯别和她比,把眼光放高點,看看你越哥。”喬越啊,他的個人資料那叫一個金燦燦,從啟蒙至今,不要太輝煌。郁夏大概知道為什麼郁一甯提不起勁,他聰明但并不是很愛讀書,就是因為哪怕他考得再好做爸爸的也覺得理所當然,反而考不好你才會挨揍。郁夏感覺他心态不好,他把自己和郁婕放在一起比了,你從小就出色如今在國家重點院校接受最高級的教育,幹什麼和不愛學習削尖腦袋隻想進娛樂圈的小姑娘相比?這都不是一路的。郁一甯心裡開闊了一點,他嘴上不說,還抱着郁夏的胳膊讓姐姐别管郁婕:“姐你聽我的,咱爸瞎了眼我沒瞎眼,我跟她們相處有幾年了,就她倆,你不能給他們嘗到好處,不然甩不脫。”他說完又被捏了一把小肉臉:“還用你說?倒是想想你姐是從什麼地方殺出來的,娛樂圈裡妖魔鬼怪比你見過的多太多了。小甯你得答應我,以後别再盯着郁婕,看看喬越,比你大幾歲,他能開發全息網遊,你就沒點這樣的大志向?”“想第一個玩全息網遊算不算大志向?”郁夏笑得特别春風和煦賢妻良母,郁一甯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心裡慌,趕緊認錯:“姐,姐,姐,你别這麼看我,我怕!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以後少回家跟他們吵架,多在學校讀書。”郁一甯吸了吸鼻子:“我以前覺得咱媽不好,你上了大學她就瘋玩去了,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現在覺得咱媽還是關心我們,她就是那個性,拘不住,總比咱爸心裡惦記别人強。”“頭年高考成績出來,媽問我要買些啥,給我打了好幾回錢,我想買台性能好點的電腦咱爸都不讓,問我要那麼貴的電腦來幹啥?結果我回家看郁婕使着比我當初看那個更貴的。”看他垂頭喪氣的,郁夏揉揉他腦袋瓜:“你就跟咱爸置氣了?都說你要什麼跟姐說,姐覺得用得上會給你買。”“……我心裡堵,就吼他了,爸說女孩子就該富養,省得沒見過世面出去給人哄了騙了。”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他就是氣,别人都巴不得早點放假,放假趕緊回家,吹空調吃冷飲打遊戲過神仙日子。郁一甯就不想回去,回去總不愉快,他感覺其他三個才是一家人,自己是多餘的。鬧成這樣,真不是單獨哪一個人的問題,郁夏不能拖着給她爸講大道理,隻能耐着性子勸弟弟。郁一甯喜歡聽她說話,就感覺姐說的都對,有姐姐理解他心裡就踏實。兩人一通好聊,之後郁一甯的情緒就好多了。想着都十九歲成年了,又不是黏着爸爸的小男孩,是不該使那些小性子。把小弟說通之後,郁夏就丢下任由他自己玩,準備撲到工作上。都覺得這次拿出來的故事還不錯,編劇已經在着手完善了,作為女主角,郁夏也在調整自己的狀态,希望能在進組之前就提前進入那個情境之中。同時,男主角的競逐也趨于白熱化,還不止,因為是民國片,片子裡是有洋人的。老外抛出橄榄枝接連被拒之後,聽說了喬氏這部片子需要外國演員,就有不少年輕俊美的想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乘上這個東風。這些事已經不是秘密了,論壇和貼吧各種業内爆料,傳言滿天飛,郁婕抱着筆記本爬完好幾棟樓,想起來之前求繼父的事,她放下本子就往客廳去,客廳裡她媽正在嗑瓜子看倫理劇,看她出來就問了一句有什麼事。郁婕到旁邊沙發上坐下,問說:“那個事爸替我辦了嗎?郁夏她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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