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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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确認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後姜艾才覺察，孫瑩的聲音出現在手機中的那一刻起，她屏息到現在。大腦嗡嗡作響，是缺氧的表現。姜艾的書桌面對窗口，黑夜之中每個小小的家庭都濃縮成發亮的小方塊，像是老舊電視機的屏幕。白色的，暖黃色的，有點發青的……各種顔色的光亮彙聚一起。隔着小區的大樓還能窺探到商業區的半張巨大的廣告牌，閃爍着明星精緻的側臉。是無聲的熱鬧。姜艾在模糊的黑暗中看到自己有些瘦削的臉，看到她在姜大艾臉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的疲态，隻是她自己沒有覺察。一個白色的小點被風吹來，貼在她面前的玻璃窗上，姜艾湊近，發現那是一片雪花。而後平行平行平行平行探索姜茁的事情被放下，一切生活回歸到以前，姜艾和姜大艾兩人聯系也沒有以前那樣頻繁了。畢竟高三時期，随着時間的流逝生活隻會越來越忙碌。從冬天的第一場雪起到期末考試結束，隻有兩件事值得回憶一下。第一件事是今年的元旦晚會，高三生雖然不是主力，但是全體高三生一起合唱了《最初的夢想》，這首歌隻是老師通知過要合唱，并沒有集體排練，最後竟然唱得相當整齊。舞台上沒有站人，大屏幕上播放着這屆高三生入學時學校給拍的照片，全都是稚氣的模樣。台下一起唱着這首歌的不僅僅是高三生，也有高一與高二學生，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原唱是柔和的音調，到了這些學生嘴巴裡最後一句卻格外大聲，聲音回蕩在整個會場，唱歌的人自己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實現了真的渴望，才能夠算到過了天堂，絕對會到達——！”喊出最後一句的時候整個會場開始鼓掌，還有調皮的學生吹口哨的聲音。姜艾擡頭，看到舞台大屏幕的“加油”兩字。這還是第一次作為高三生，被學妹學弟們歡呼。第二件事是期末考試的前一天下午，姜艾見到了江航的母親。姜艾在報紙上看到這位母親的照片時她在保護江航不被其他人拍到，這位母親顯得堅毅又有攻擊性。姜艾過馬路的時候見到過她一次，那時候覺得這位女性過于枯瘦，有種操勞過度的感覺，這一次姜艾看得更加清楚。江航母親給姜艾最大的感覺就是普通，普通得親切，就像她上學放學時遇到的每個為了生活奔波的中年女性那樣。姜艾注意到她的時候，這位衣着簡樸的母親也看到了穿着校服身形偏瘦的姜艾。兩個人站在寬闊道路的兩邊，中間經過嬉戲打鬧的學生們。人群是流動的，她們兩人卻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般。上一次姜艾在看到這位母親後第一反應是跟上去，跑過去，追上去，求個答案，這一次的姜艾隻是站着看她。她想起江航在被同齡人欺負時所說的“我應該受到這種待遇”，想起她撿起的從江航口袋裡掉出的半塊巧克力面包，以及姜大艾與她說的“他承認與他有關，但是其他的又什麼都不說，我們還能再問什麼呢”。姜艾站在那裡，遲遲沒有走開，内心生出酸澀和無力的憤怒。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她并不想江航他們家繼續着美好生活，然而在看到江航一家過得不容易時她也不會覺得開心。姜艾捏緊了背着的書包的肩帶。那位母親眼中閃爍了一下，而後她整理了灰色的外套，将衣服弄得妥帖，朝着姜艾的方向鞠了深深的一躬。她知道我是誰，姜艾有點意外這件事，畢竟姜茁溺水後面發生的那些事，姜錄都堅持姜艾太小不應該參與，她們沒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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