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玉的繩子都比人都誠實。”那為首的巡街人又朝少年腰上看去,見到腰帶下淺淺的幾道紅痕,頓時心中大白,當下命人将劉掌櫃抓了起來。盧智笑着走到這個少年的跟前,伸手将紅玉遞過,“這麼貴重的東西,莫要再随便給人。”這塊玉據他估測,至少也能值個千兩銀子,難怪令人起了貪念。“謝、謝謝。”少年接過玉佩,與盧智指尖相觸的瞬間臉色陡然發紅,清秀的小臉頓時增色不少,遺玉在一旁看了,眉頭輕輕一結後,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來。盧智回身正對上她小臉上怪異的神色,忙問:“怎麼了,又疼了?”“啊,不是,咱們走吧。”說着一行人就要離去,那少年卻在後面慌忙喊了,“等等!”見他們停下回頭,才又結結巴巴道:“我、我叫姚子期。”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甩過來,就連盧智都沒明白過來這人想要幹嘛。見到他們半天沒有答話,這個名叫姚子期的少年遂咬了咬嘴唇,略帶失望地轉身離開了。回到了學宿館,遺玉先帶着陳曲回了坤院,過了半個時辰就有先前見到的守門仆婦來送了煎好的熱藥渣,遺玉躺在床上讓陳曲幫她敷了,迷迷糊糊睡過去,等傍晚醒來就覺得肩膀上的麻勁兒去了大半,隻餘在舉動間還有些痛感罷了。見遺玉醒過來,一直守在旁邊的陳曲忙去扶着她起來,又倒了杯茶水遞到她跟前,“小姐喝口水吧。”遺玉背靠着床頭,接過茶杯飲了兩口,溫熱的茶水讓她的睡意消了大半,又過了一會兒她腦子才算完全清醒過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過子酉時,遂對陳曲道:“餓麼,咱們去找大哥他們吃飯。”陳曲搖搖頭,又點點頭,“餓是不餓的,午飯吃的很好,若是小姐餓了,咱們就去找少爺他們。”遺玉道:“嗯,那收拾收拾,我是有些餓了,中午那會兒光記得心疼錢了,卻是沒正經吃幾口菜。”陳曲側頭忍笑,這點是她和小滿的不同,若是聽見遺玉這般說話的是小滿,怕是少不了要嬉笑一番。等兩人再次出了門,已經是兩刻鐘以後的事情,方才遺玉上藥那會兒為了圖個舒服,就把發髻散了,這會兒要出門陳曲堅持着給她梳頭,這點和小滿倒是很像。這内室裡有面妝台,陳曲趁遺玉睡覺那會兒已經将他們帶來的東西擺放規整,這會兒又在她的巧手辮挽下,遺玉那頭黑亮的長發很快就有了模樣。對着鏡子滿意地照了照,又起身看看已經被整理地幹淨清潔,且隐隐流動着藥香的屋子,遺玉眼中露出一絲贊賞,心裡頭一次覺得她娘讓帶個人來上學是個無比英明的決定。兩人出了門,一路朝盧智所居的乾院走去,半道上就遇見同樣找來的哥倆,商量之後決定還是到國子監裡的甘味居去吃完飯。甘味居位于宏文路同後花園的中間地帶,同聚德樓的構造差不多,隻不過要大上一些,裡面擺設也沒那麼精細,遺玉和盧智在一樓找了張桌子坐下,陳曲則跟着盧俊去前面一排桌案上挑吃的。在這裡吃飯是不需要花錢的,隻要拿着國子監學生的牌子,吃多少都任你。不大一會兒盧俊便似玩雜耍一般捧着大碗小牒地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僅拿了兩碗饅頭,一臉擔心地盯着他的陳曲。盧智是見慣了他這樣子的,遺玉看着盧俊在桌上大大小小擺了七八樣牒碗,幹巴巴地對她大哥問道:“他平日都這樣麼?”中午在聚德樓可沒少吃,怎麼這會兒又拿了這麼多東西來,在家中也不見盧俊這般吃貨啊。盧智哼笑一聲,看着臉色有些發紅的盧俊道:“你二哥精着呢,這不是不要錢麼,不吃白不吃。”盧俊顯然是被盧智打擊成了習慣,也不羞惱,在遺玉另一側坐下,拿起一個拳大的饅頭就往嘴裡塞。一字表心晚飯用罷,盧智支了陳曲先回坤院,盧俊則自行跑了個沒影,遺玉有些疑惑地跟着她大哥一路散步到了國子監的後花園。兩人撿了一處靜谧的小亭坐下,環顧了四周之後,盧智才在遺玉的注視下。張口輕聲問道:“小玉,你認出,入了這國子監的學生們,圖的是個什麼。”遺玉脫口道:“念書。”說完才覺得有些可笑,她自己來這院裡,尚不是懷着一個簡單的“念書”的目的。盧智一笑,搖頭道:“再想。”這回遺玉沒有像剛才那般随口應答,而是凝神想了一會兒,緩緩道:“那些庶民應是為日後謀出路,那些王孫們則是借此為自身鍍金,或也有些真的是為了念書來的。”盧智搖搖頭,同遺玉對視,“你隻答對一半,來這裡的人的确是為日後所謀,但卻不是‘一些’,而是全部。至于鍍金一說,隻是表象,那些權貴子孫來到國子監,最重要的一個目的,”說到這裡,他那雙清亮的眼裡閃過一道異光,“是為結黨。”遺玉心頭一跳,又聽他繼續道,“這國子學裡各院内部都是劃分派别的,那些王孫貴胄入了這學裡念書,暗地着就是為了結黨而來,太學院自不用說,這種現象是最為嚴重,書學院到還好一些,據我所知,是劃成兩派,一是皇十六女城陽公主,一是長孫大人的嫡女長孫娴。”“長孫娴?”遺玉一愣,想到了那個夜晚月下撫琴的美貌少女,原來她是書學院的學生。盧智點頭,壓低聲音道:“城陽公主乃是長孫皇後親女,榮寵自不用多提,她是、是當今太子承乾一派,而長孫小姐則是京都名聲顯赫的才女,她與高陽公主交好,”盧智一頓,借着月色和遠處的燈籠看了看遺玉的臉色,“高陽以往多與魏王親近,但長孫大人畢竟是皇後親兄……”盧智話未講透,周圍空氣凝結了一陣,才又聽他低聲道:“我上次在宴上同魏王同行之事已被衆人所知,晉博士對你亦多有看中,日後你難免同她們接觸,大哥知你心思細膩,有些話自不用多說,你且記住――不與之交,亦不與之惡。”遺玉聽他說完,将頭垂下,臉上露出苦笑來,若是早知道這國子監中的情況這般複雜,她怕是會在入學之前就萌生了退意,那些皇親貴戚帶來的苦頭,她吃過一次也就足夠,肩上的麻癢之感似乎還在提醒着她上流社會的險惡,不交好也不交惡,哪有那麼容易。盧智看着垂頭不語的遺玉,目中露出一絲不忍,但還是再次張口道:“小玉,你要知道,若是你日後不想像娘親那般,單靠大哥是不夠的。”正在隐隐後悔中的遺玉渾身一震,恍然又想起了十日前是什麼原因讓她下定了決心入這國子監的,這時代對女人固然寬容許多,卻也是要拿對等的能力去換取的。盧氏當年少了娘家的依靠,從育有兩子的嫡妻淪落為鄉野村婦,在靠山村她們母女無權無勢,才會任人污蔑和擄襲,在高陽的宴席上,庶民身份的她,甚至淪為公主洩憤的工具。“大哥,我知道了。”再擡頭時,遺玉的眼中已清亮了許多,留在國子監是必然的,就算日後做不上女官,那也是有士名在身的女子。當晚回到坤院,想着就要見識到國子監的學院生活,躺在床上的遺玉難免有些輾轉反側,偏頭看了看屋内對角小床上陳曲安靜的睡姿,她輕歎了一口氣,又仰面躺好,盯着頭頂的紗帳,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句,“不與之交,亦不與之惡。”xxx一夜未曾安睡的遺玉,卯時三刻就醒了過來,陳曲正坐在床邊穿衣,看見遺玉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輕聲道:“小姐醒了麼。”“嗯。”遺玉悶悶應了一聲,伸手揉揉眼睛,又掩唇打了個哈欠。“小姐再睡會兒吧,離辰時還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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