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玉坐在紅木椅子上,輕輕摩擦着木料上等的扶手,以前她是不懂這些,可在長安城奔波了幾個月,這好壞物件也知曉了一二。做家具的木材――花梨木、酸枝木、紫檀木,它們不同程度地呈現出黃紅色或紫紅色,被通稱為紅木,而家具裡最上等的就要屬這些不同種類但花紋美觀的紅木了。過了不大一會兒,遺玉沒等到李管家,卻見李樂從花廳外面興沖沖地跑了進來。她擡眼看着進門就直直沖到小滿跟前的李樂,隻覺得兩個月沒見,他的臉更黑了。“小滿!”“李大哥!”看着雖沒身體接觸,但視線卻早已粘在對方身上的兩人,遺玉深感自己就這樣被這對小情人給忽略了。不過看他們這模樣,情況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好,起碼李樂的眼神做不了假,他是真心喜歡小滿的。“小滿,你最近還好麼,有沒有被人欺負?”遺玉挑眉,瞧他這話說的,小滿現在住在她家,能被誰欺負了去,這不是拐着彎地質疑自家待小滿不好麼。“沒有,夫人和小姐對我都可好了!”遺玉笑笑,心道這小丫頭倒是實話實說。“是嗎?可是我看你都瘦了,你不知道,自打我知道你給人當了丫鬟,就整日地擔心你會吃苦”遺玉今天才發現,這李樂不但臉長的黑,說話也挺欠抽的,她這麼大一活人在這裡坐着,他還敢編排她家的不是。看着在李樂止不住的“關心問候”下,臉上紅光愈發晃眼的小滿,遺玉終于重重咳了兩聲,提醒他們注意還有自己這個“外人”在。兩人遂如同被驚到的兔子一樣分别向後退了一步,遺玉拿眼神将他倆渾身掃了一遍,才沖着李樂笑着問道,“李樂哥,李管家不在麼?”“我爹剛出門沒多久。”李樂雖比遺玉大上四、五歲,但在他爹的提醒下,并沒把眼前這位“盧家小姐”當成是一個小丫頭對待。聽李樂這樣回答,遺玉先是點點頭,而後直接問道,“李管家是不是不同意你們的事兒?”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将兩個當事人都說愣在那裡,小滿臉上已經失了剛才的紅潤,李樂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話既問出口,遺玉自覺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将帶來的東西規整在一旁的茶案上,便起身道:“既然李管家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滿,你留下好好同他說個清楚吧,中午别誤了回家吃飯。”說完遺玉便轉身走出了花廳,不再看兩人的反映。她昨晚也曾想過對李樂旁敲側擊一番,不過今日見了兩人這副親熱模樣,又覺得沒有必要了,與其她那麼橫插一杠子,倒不如直接把問題擺在他們面前,好讓他們自己想想清楚。出了閑容别院,遺玉慢慢地朝自家走去,暫且放下了小滿的事情,她又開始擔心起盧氏來,因此直到走到家門口,也沒察覺到街上行人打量她的眼神。在這個娛樂活動嚴重貧乏的時代,信息可以不流通,可八卦的流竄速度卻是絕對迅猛的,母女倆在龍泉鎮住了三年,也就年前因為賺了點小錢而略為人所知,可自打前日三姑上門鬧了那一場,短短兩日,鎮上卻是很少有人不知道鎮中有個盧家了。當天看熱鬧的人把遺玉和盧氏的幾段話學了出去,因此鎮上許多人都知道了盧家小姐是聰明伶俐又模樣嬌俏的,盧氏雖是個寡婦但卻是個知書達禮、性子和善的,加上她們家得了幾千兩銀子的事情被捅了出去,不少有心人就開始打聽起盧家的事情來。那些人經過一番打聽,更是興奮,隻道盧家竟是三年前從閑容别院裡搬出來的,似乎和那高宅大院有什麼“親戚關系”。盧家另有兩個模樣俊俏的兒子,一個還是在長安城的國子學裡念書的,兩個小夥子都已過了十六歲,連門親都不曾說過,這可激動壞了某些家中有女待嫁的人家。就在盧氏母女毫無察覺的時候,個别心思活發的已經有了動作。遺玉回到家中,盧氏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曬太陽,見她回來就笑着問了幾句。遺玉看她雖眼中仍有紅絲,可精神卻比早起要強上許多,本來擔憂的心也就緩了下來,暗道她娘并不是想不通,隻是一時緩不過來勁兒罷了。因得到了小滿的允許,所以遺玉也沒把她的事瞞着盧氏,簡單講了之後,盧氏隻提醒她不要過多參合,便沒再多說什麼。遺玉又去給盧氏泡了一壺茶,才得了功夫照顧後院的花圃。她們現如今住的院子比起在閑容别院時候的悠院還要大上一些,雖院中少了那精緻的涼亭,花圃卻是專門出錢請人修整的,裡面種的東西多是從以前租的小院子中可憐巴巴的小花圃裡移出來的。盧俊在家的時候,遺玉有空就拉他一起到鎮南山下的野林子裡轉悠,竟也讓她找到幾株好東西來,皮如碧玉的蘆荟比起她在靠山村時種的個頭大些、細長如杖的薯蓣可以煮粥喝又能悶熟了沾糖吃,最稀罕還是去年她意外發現的草莓。換了新家,遺玉在新花圃裡面專門隔出一小塊地方将已經結了半果的草莓給移了進去,經過幾個月的生長,結過兩次果的草莓蔓延出許多細長的藤蔓。因為她的“特殊”照顧,每隔三個月,家人總能吃上一次新鮮的草莓。昨日盧智還提醒她,下次去長安的時候多帶些薄荷草,剛好草莓下個月也要熟,到時一起給他稍帶了。臨近午飯時候,小滿才回來,見到遺玉在廚房裡做飯連忙上來搶手,遺玉見她雖眼睛紅紅的但看起來心情卻不錯,便讓開任她接手,自己則站在一旁低聲詢問她同李樂的事情。結果出乎遺玉的意料,李管家不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倒是事實,可原因卻不像遺玉想的那樣是因為嫌貧愛富,相反是覺得自己的兒子是簽了賣身契的,認為李樂同農戶出身的小滿不相配,才将李樂禁足到現在,不過李樂卻沒想過死心,一直在勸說他爹,李管家看他态度堅定,最近也有所松動。兩人上午已經商量好,小滿盡快把他倆的事情告訴她舅舅,若是雙方家長都堅持不同意,他們也不死扛,努力勸說就是了,畢竟他們之間的問題也僅是長輩的執念罷了。遺玉對他倆能夠如此冷靜地處理這件事很感意外,卻十分贊同,給小滿鼓了鼓勁兒後,便暫不多問了。又見媒婆四月末的早晨,小滿吃完早飯就回了家,遺玉待她走後,就在屋内窗下桌案前練字。宛如半熟的桑葚一般大小的字體,轉角圓潤、橫豎挺拔、字間整齊,這種字體遺玉琢磨了整整一年才定型,又用了小半年時間來磨合。之後,哪怕是和盧氏起早貪黑到長安城賣糖葫蘆那陣子,她每日也必抽出小半個時辰來練字。盧智初見她成型的字體時,在贊歎的後就給她自創的這種适合女子書寫的字體,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穎體。遺玉隻當他大哥在誇贊這種字體的穎異,直到幾年之後她方知曉,盧智其實也是在借這個名字暗喻她的聰穎。默完一篇《湘夫人》,遺玉拎起紙張将墨迹輕輕吹幹後收起,正要去後院洗筆,就聽院外傳來陣陣的話語聲,她好奇地站了起來,從敞開的窗子看出去,就見院中不知何時進來一個身穿水綠襦裙的中年婦人,對着盧氏噼裡啪啦地講些什麼,盧氏卻頭也不擡地坐在躺椅上繡花,任她在自己耳邊唠叨。遺玉想了想,還是把筆放下,又拿帕子擦了擦白嫩的手指上不小心沾染上的點點墨迹,轉身走了出去。“盧夫人,不是我自誇,我那侄女,在這整個龍泉鎮,那也是屬的上的标志姑娘,不但模樣好,身子骨也強,這要是成了親,保準頭一年就給您添上個大胖孫子!”剛走到門口的遺玉就聽見了這句話,堪堪又将腳收了回來。這語氣,這形容,這推銷能力,不用多想,無疑是盧氏如今最讨厭的一類人――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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