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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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隊長聲音低下去，程思琪聲音顫抖道：&ldo;顧市長，他……他人呢？&rdo;&ldo;暫時在太平間。&rdo;交警隊長補充道，&ldo;已經通知了顧家人，現在大抵也到了。&rdo;&ldo;我，&rdo;程思琪縮在宋望懷裡，小聲道，&ldo;先看看他吧，我想先去看看他。&rdo;&ldo;這個，&rdo;交警隊長略微想了一下，點頭道，&ldo;可以，我帶你們過去。不過駕駛座被擠壓得挺嚴重，人是沒辦法看了……&rdo;他不知道這裡面糾糾葛葛，說話沒拘束，被宋望扶着往過走，程思琪卻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司機大叔和另外一個交警留在病房外，趙青跟着兩人一路過去，也忍不住喟歎唏噓。交警說掉頭，這兩人自然是要回市區的，可三更半夜開車到了環山路，難不成原本要離開？趙青胡亂揣測着，幾人到了太平間外面。太平間在樓層盡頭，原本是夜裡，走廊上有風，燈光慘白，感覺起來就有幾分讓人不寒而栗的恐怖。顧家老爺子聽了消息趕來，也剛好在外面。兩方人面面相觑。程思琪低着頭，不看他，被宋望扶着往進走，神色哀傷。&ldo;站住！&rdo;顧老爺子氣急敗壞喊一聲，&ldo;既然不認，這會又惺惺作态給誰看？我們顧家沒有你這樣的孫女！&rdo;&ldo;我才沒有你這樣的爺爺！&rdo;程思琪倏然扭頭看他，&ldo;我沒有你這樣的爺爺，誰要認你，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不是你，他們會到這一步嗎？&rdo;她聲音凄厲，老爺子被吓了一跳，回過神來抓緊邊上跟班的手，一隻手顫抖地指着她，惱怒道：&ldo;反了天了，和你媽一模一樣！&rdo;&ldo;别提我媽！&rdo;程思琪猛地打落他的手，&ldo;你不配提我媽，你也不配提我爸，是你害他到這一步，你是兇手，罪魁禍首！&rdo;&ldo;豈有此理！&rdo;老爺子氣得直跺腳，一隻手高高舉起，還沒落下，卻發出&ldo;啊&rdo;一聲痛苦慘叫。宋望緊握着他手腕，擡起一腳突然踹飛他邊上随侍的男人，朝着伺機而動另外兩人冷聲道：&ldo;動一下試試？我扭掉他胳膊。&rdo;&ldo;你……你！&rdo;老爺子臉色扭曲地說不出話來，看着宋望，氣急敗壞，似乎沒想到他敢對自己出手。&ldo;欺負一個孕婦？&rdo;宋望冷眼看着他，&ldo;你這算不算倚老賣老？這世界上敢欺負她的人都死了。&rdo;他目光如炬，神色冷厲，看上去非常不耐煩，卻懾人，邊上兩個顧家保镖心裡都咯噔一聲。顧家256文學，子孫多從政，在京城上層也算頗有威望。和楚家卻是沒法比。楚家老爺子膝下兩個兒子，如今一人在軍界手握重權，一人在政壇舉足輕重，兼之孫子輩楚洵和宋望商界實力雄厚，非區區顧家可比。怕也有這一層原因，老爺子一直想認回孫女，怎麼偏生到了這一步，還弄得劍拔弩張……顧老爺子也顯然想到些什麼，看着宋望，臉色變了變，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他來得着急，剩下兩個兒子尚且不在身邊，幾個保镖自然沒人敢對宋望出手，出手也讨不到好。&ldo;她姓程，是我們宋家人，&rdo;宋望放開他手腕，一字一頓道，&ldo;終此一生，和你們顧家毫無瓜葛，最好别讓我知道有人假借那些令人作嘔的名義來欺負她，知道了決不輕饒。&rdo;&ldo;你！&rdo;老爺子堪堪站穩，氣得差點背過氣去。&ldo;我說到做到，不信試試？&rdo;宋望話音落地，再不看她，攬着程思琪，小心地推開門進去。趙青緊跟着，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邊上呆如木雞幾個交警。窺得豪門秘辛，幾個交警心裡都叫苦不叠了，自然明白他意思，連忙低下頭去，裝不知道。顧老爺子看着兩人進去，又氣又惱，偏生再不敢阻止，半天說不出話來。京城原本有四大家，眼下孟家大不如前，眼看着算不得四家之一。傳言，就和這一位有關系。他雖然不清楚内情，卻也知道這年輕人是個狠角色，偏生他年紀不大，處事卻圓滑，楚家老爺子疼愛他，靳家和邵家也都來往密切。他自然惹不起，原本還存着往來的心思。畢竟，他是小輩，好歹也算自己一個孫女婿，可這人，這人竟是目中無人到這種地步！完全不将他放在眼裡，簡直豈有此理！老爺子惱怒不已，進了門的程思琪和宋望卻全然沒時間去想他，眼看着不遠處白布蓋着的顧市長，程思琪腳下一軟，宋望連忙扶住她。程思琪轉身埋頭進他懷裡。&ldo;别難過，&rdo;宋望抱着她，伸手拍着她後背安撫道，&ldo;他保護了你媽，應當是死而無憾的。&rdo;&ldo;我還沒有認他。&rdo;程思琪聲音哽咽道。&ldo;沒事。&rdo;宋望吻着她頭發，輕聲道，&ldo;他知道你是他女兒，還知道你有了寶寶，已經很欣慰了。&rdo;程思琪沒有說話，半晌，從他懷裡出去，定定地看着顧市長方向，輕聲發問道：&ldo;是嗎？爸爸，我有了寶寶，你開心嗎？&rdo;沒有人回答她，她眼淚從眼眶裡滾下來，啜泣道：&ldo;對不起。&rdo;&ldo;别難過，&rdo;宋望抱緊她，聲音低低道，&ldo;别難過了，小心傷到寶寶。&rdo;&ldo;嗯，&rdo;程思琪低低應一聲，看着始終安靜的顧市長，過了好一會，終于小聲道，&ldo;走吧。&rdo;宋望攬着她，她兩步一回頭，離開了太平間。顧家老爺子依舊在外面，連帶着，匆忙趕到的顧家老大和老二也在外面，看見兩人出來，還來不及說話，宋望已經護着程思琪離開。天色微微亮，時間接近六點。不一會兒，新的一天又要來臨，醫院要熱鬧起來。宋望護着程思琪到了病房，程瑜依舊未醒，眼看着程思琪守在床邊也不肯動，他又讓趙青叫了保镖過來。他們對交大一附院不熟悉，自然得多點人護着才行，以免出院時人群擁堵，影響到程思琪和孩子。宋望略略想了想，又擡步到了程思琪邊上。程思琪擡眼看他，明顯有些六神無主，擔憂道：&ldo;一會她醒來，要怎麼辦？&rdo;出了這樣的事，她真擔心程瑜無法承受。&ldo;要不先瞞幾天？&rdo;宋望看了眼邊上的司機大叔，&ldo;爸你覺得……&rdo;他話未說完，眼看着司機大叔臉色變了變，下意識轉頭，病床上的程瑜睜着眼睛，正看着三人。&ldo;媽！&rdo;&ldo;媽。&rdo;程思琪和宋望異口同聲喚了句，病床上的程瑜伸手揉揉脖子，擡眼就看見邊上的輸液瓶，一臉疑惑道：&ldo;我怎麼在這？&rdo;&ldo;媽，你？&rdo;程思琪看她一眼，又看向宋望，說不出話來。程瑜神色糊塗，卻明顯還認得他們幾個，也不像失憶，可她這反應，似乎有點出人意料。&ldo;你起夜的時候磕到頭了，&rdo;宋望伸手握了程思琪胳膊，看着程瑜，探詢道，&ldo;媽，你自己還有印象麼？&rdo;&ldo;磕到頭了？&rdo;程思琪伸手碰了碰自己額頭，&ldo;難怪覺得怪疼的。&rdo;病房裡一衆人安靜地看着她，她定神看一眼程思琪，又朝着邊上的秦浩道：&ldo;你也真是的，磕到頭我躺一會就好了，怎麼還驚動孩子了？琪琪這還懷着身孕了，行動多不方便。&rdo;&ldo;媽，&rdo;程思琪聲音小小地喚她一聲，&ldo;爸他也是擔心你。&rdo;&ldo;幾點了？&rdo;程瑜又似乎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掙紮着要起身，&ldo;是不是早上了？你們都來醫院，阿源和少遊怎麼辦？孩子還上學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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