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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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緻遠和卓娅十點多下了飛機，想着江卓甯和孟佳妩的事情已成定局，也就沒了冷臉，拿着好些臨江特産，連江卓甯的新家都沒時間去，十一點多就在包房裡等着了。畢竟，自己兒子已經和人家姑娘發生了關系，他們觀念傳統，也想着江卓甯負責。連帶着江卓甯在内，三個人在包廂裡等了半個多小時，時間過了十二點，劉櫻都根本沒來，别說劉櫻了，孟佳妩連個電話都沒有。等着等着，江緻遠不時看看表，臉色也越來越冷了。江卓甯臉色也不怎麼好，勉強笑着朝兩人解釋，&ldo;她媽媽是生意人，名下有幾家餐廳，比較忙，我打個電話問問。&rdo;&ldo;去吧。&rdo;卓娅還算鎮定，點點頭讓他出去。江卓甯到了門外，電話還沒打，就看到孟佳妩擡步走近了。&ldo;你爸媽到了嗎？&rdo;孟佳妩到了近前問。&ldo;十二點十五了，你怎麼才來？&rdo;江卓甯抿着薄唇，看着她唇瓣上鮮豔的顔色，臉色十分難看。&ldo;早上去美容院做臉了。&rdo;孟佳妩突然湊近他，笑着道，&ldo;怎麼樣？是不是白皙光澤有彈性？最近這天氣簡直能熱死人，我一曬就黑，頂着一張黑臉怎麼見你父母？&rdo;&ldo;你可以昨天去，今天這麼重要，能遲到嗎？&rdo;江卓甯還是頗覺無奈。他父母，尤其他父親，那是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一個人，對遲到這件事簡直深惡痛絕，學校裡代課，那些學生可從來半分鐘不敢遲到的。想着他鐵青的臉色，江卓甯簡直不想返回包廂去。孟佳妩卻有點不以為然，抱怨道：&ldo;也沒多久啊，就十五分鐘。&rdo;&ldo;好吧，不說了，你帶着濕巾嗎？&rdo;江卓甯問她。孟佳妩咦了一聲。江卓甯淡聲勸告道：&ldo;你口紅這顔色太亮了，擦擦。&rdo;&ldo;啊？&rdo;孟佳妩拉着臉道，&ldo;我這都沒化妝，最近一直就塗個口紅而已，這個你也要管？&rdo;&ldo;本來就為了吃飯，塗這個也多餘，一會全吃到嘴裡去了。&rdo;&ldo;好吧。&rdo;孟佳妩淡笑一下傾身抱緊了他脖子，親昵道，&ldo;那就聽你的。反正也見不了幾次，我聽了你的話，你得記着我的好。&rdo;&ldo;知道了，先松開我。&rdo;江卓甯臉色微紅，掰開她兩隻手。孟佳妩嘟着嘴擦了口紅，跟着他進房間了。包廂裡還沒叫菜，江緻遠和卓娅跟前就放了一壺茶，一盤水果，兩個人擡眸看見她，先前的心平氣和也沒了，隻示意性點點頭。孟佳妩咬着唇道：&ldo;伯父伯母好。&rdo;&ldo;坐下吧，外面怪熱的。&rdo;卓娅柔聲勸她。眼見她坐下，也就讓江卓甯找服務員，先上涼菜，上了菜等着劉櫻。結果‐‐涼菜上了桌，幾個人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期間，孟佳妩打了兩次電話。一點十五分，劉櫻才捏着小手包，姗姗來遲了。她年近五十，皮膚依舊白皙，臉上化了精緻的妝，頭發燙卷，用一個鑲着石榴紅寶石的發卡别在耳後，另一側就散落着蓋了耳朵，穿一件露肩修身裙，整個人好像電視劇裡走出的摩登婦人，貴氣逼人。人總算來了，江緻遠和卓娅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緻，仍是保持着基本涵養，雙雙起身道：&ldo;快坐吧。&rdo;卓娅還笑着朝江卓甯道：&ldo;其他菜讓服務員趕緊上。&rdo;&ldo;不必了。&rdo;劉櫻垂眸粗粗瞥了一眼桌面，朝着江卓甯淡笑道，&ldo;沒什麼好折騰的，我說幾句話就走。&rdo;&ldo;您？&rdo;江卓甯一時愣了。孟佳妩也愣了一下，直接問，&ldo;媽，是你要吃飯的。&rdo;&ldo;我要見面而已。&rdo;劉櫻一側身，順勢坐在手邊一張椅子上，看看江緻遠，又看看卓娅，淡聲問，&ldo;你二位都是老師，沒錯吧？&rdo;&ldo;……&rdo;江家父母一時間竟雙雙沉默，看向了江卓甯。江卓甯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緻。劉櫻笑道：&ldo;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有話直說。臨江那是個什麼地方，算不上一線城市吧？連二線發達城市都算不上，你們這兒子倒好，不經我同意，就登堂入室上我家來了。我們小妩這長相身份，在雲京豪門适齡千金裡都數一數二，你們覺得，我會讓她下嫁給一個每天東奔西跑、風裡來也雨裡去的小記者？&rdo;&ldo;媽！&rdo;&ldo;阿姨！&rdo;孟佳妩和江卓甯齊齊喚了她一聲。前者一臉不可置信，後者更多的是惱怒和羞恥。江卓甯怎麼也沒想到，孟佳妩的母親，會在這種場合，給他這樣的難堪，簡直超出他心裡承受能力了，他甚至不敢去看看江緻遠和卓娅的臉色。劉櫻正說話，被他們兩人直接打斷了，目光就落在江卓甯身上了，挑着美眸道：&ldo;你和她的事情我不同意。明白嗎？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把話說清楚，你這孩子看上去也不錯，可惜就生在普通教師家庭了，當然，小妩說是教授，教授就教授吧，一個月工資能在雲京買得起一平米嗎？有點自知之明哈，我們這樣的家族，不是你們這種小門小戶攀得起的，這天下好姑娘多得是，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rdo;&ldo;簡直豈有此理！&rdo;江緻遠年過花甲，比劉櫻大了差不多一輪，如何能忍住，一拍桌子就站起來了。卓娅連忙跟着他站起來，不滿道：&ldo;就你們家這姑娘，你以為我願意讓她進我江家門？&rdo;&ldo;那正好。&rdo;劉櫻唇角勾了個不屑的弧度，&ldo;話說明白就成。&rdo;是我老公江緻遠臉色鐵青地看着她，扣在桌上一隻手都氣得直發抖。劉櫻話也說完了，目光從江卓甯身上收回來，瞥一眼緊咬下唇的孟佳妩，聲音冷冷道：&ldo;跟我回家，别在這浪費時間。&rdo;&ldo;我不！&rdo;孟佳妩直接爆發了，&ldo;我就是要跟他。&rdo;&ldo;沒皮沒臉。&rdo;劉櫻似乎耐心用盡，扭頭看一眼門口，發話道，&ldo;進來，帶小姐回去。&rdo;&ldo;是。&rdo;門外兩個高大健碩的保镖應聲而入，二話不說，一左一右扣住了孟佳妩的肩膀，面無表情地将她往出請，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孟佳妩臉色大變，高跟鞋直接踢了過去。兩個保镖毫無反應。她氣急之下看向江卓甯了，一臉委屈控訴道：&ldo;我告訴你不要回去，你偏要跟我回去，這下好了吧？你認清我媽是怎麼一個人了吧，跟她沒什麼道理好講的！&rdo;她聲色俱厲，說話間氣得聲音都抖了，江卓甯卻隻是站在原地，一臉木然地看着她。心很痛。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感覺起來，好像生生扯下了臉皮，放在地上任人踩，而且，不僅僅是他的臉皮，他父母的臉面也被他給丢盡了，讓他覺得無地自容。很亂，他從來沒有這麼心煩意亂過。他想伸手拉一下孟佳妩，卻發現自己那雙手怎麼也無法伸出去，僵硬如鋼鐵。孟佳妩氣急敗壞的聲音很快消失了，劉櫻也走了，走之前挑着丹鳳眼，唇角輕勾看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充滿了輕蔑和憐憫。江卓甯一顆心如墜冰窟。他站在包廂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聽到了江緻遠拂袖離去的聲音。&ldo;哎！&rdo;他母親連忙追了上去。兩個人大老遠跑過來，一頓飯還沒吃，氣急敗壞就走了。甚至‐‐等他回過神追出去，都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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