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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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不困，想去肖強那兒租點碟。&rdo;&ldo;你不知道？他把那間店關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rdo;他沒動，看着我。&ldo;怎麼了？&rdo;&ldo;天楊，&rdo;他慢慢地說，&ldo;這幾年，你過得好嗎？&rdo;&ldo;怎麼突然這麼煽情？&rdo;我笑笑，&ldo;我爺爺奶奶兩個星期以後才回來呢，你放心住在這兒。我可以先借你點錢，正好我剛剛發薪水，不過你一找到工作就馬上還我。&rdo;他說：&ldo;成交。&rdo;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我去上班，他留在家裡上網，還順便幫我打掃打掃家，做做早餐什麼的。表現不錯‐‐回到最初的地方（6）｛周雷｝天楊，你瘦了。你原來是個肥肥的小丫頭。十三歲那年，還沒發育，像個小水蘿蔔，戳在教室的第一排。可是自從你遇到江東，你就瘦了。等大家注意到你的消瘦時，你已經十六歲，愛情讓你一夜間亭亭玉立。現在你二十五歲了，這消瘦就跟江東一樣，印在你的皮膚裡，變成組合你生命的dna密碼，無聲無息。咱們不說江東那個狗雜種，我知道你已經忘了他了。沒有人在二十五歲的時候還忘不了十五歲那年的情人‐‐除非他十年來沒進化過。可是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很多表情，很多小動作，都是跟江東在一起的時候形成的。比如你歪着頭，有點妩媚地笑笑；比如你垂下眼睛，凝視自己的指尖的樣子；還有你的口頭禅&ldo;你去死吧&rdo;，諸如此類的細節是江東刻在你靈魂中的簽名。這讓我無比惱火，可又無法回避。你去上班的時候，我想要整理你的房間。書架上的書幾乎都換過了，隻有《加缪全集》和《海子的詩》還在。我把那本《海子的詩》抽出來，那裡面有你十二年來畫下的深淺不同、粗細不同的紅線。&ldo;五月的麥地上天鵝的村莊，沉默孤獨的村莊，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這就是普希金和我誕生的地方。&rdo;&ldo;看見了嗎？那兩隻白鴿子，它們是屈原遺落在沙灘上的白鞋子，讓我們，我們和河水一起，穿上它們吧。&rdo;&ldo;珍惜黃昏的村莊，珍惜雨水的村莊，萬裡無雲如同我永恒的悲傷。&rdo;操。這孽障，寫得真好。我還記得那個下午，天楊，你就坐在這間小屋裡給我讀這本書。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當年最喜歡的句子。&ldo;目擊衆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rdo;然後你突然靠近我，你說：&ldo;周雷，要是海子還活着，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他。&rdo;我本來想說不會吧他長這麼醜，可是天楊的拳頭不輸後來聞名亞洲的野蠻女友，于是我說：&ldo;就算他還活着，可要是他有老婆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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