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122頁（第1頁）

&ldo;你能面對聶宇晟嗎？&rdo;盛方庭問，&ldo;或許他會希望庭外和解，也可能他會撇開律師，跟你私下交涉。&rdo;&ldo;我不會再見他。&rdo;談靜很快說，&ldo;如果你能幫我請律師，一切都交給律師去談。&rdo;&ldo;ok。&rdo;盛方庭說，&ldo;那麼我介紹律師給你，隻要你态度堅決，這場官司，有得打。&rdo;東遠集團的法律顧問，辦事情當然特别的幹淨利落，沒費什麼周折，隻交了一筆治安罰款，就很快把孫志軍從派出所裡保出來了。依着聶東遠的意思，談靜開的條件他們已經辦到了，餘下的一切都交給律師去辦，但聶宇晟堅持要見一見孫志軍。在聶東遠眼裡，這當然是多此一舉。但他向來拗不過兒子的意思，況且現在聶宇晟心神大亂，身心交瘁，他也不忍心再給兒子施加壓力了。他隻是堅持在見面的時候，要讓律師同時在場。&ldo;你心腸軟，人家要是漫天要價，沒準你心一軟就答應了。律師跟着你，省得我不放心。&rdo;聶宇晟也沒心思計較這些，事情發生之後，他的心裡一直空落落的，就像是在夢遊一樣。談靜跟他說了些什麼，他幾乎都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當時非常傷心，也非常絕望。事隔多年，她仍舊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已經可以粉碎他的一顆心。聶宇晟壓根就不願意去回想，現在父親堅持，那麼就讓律師陪着吧。那天在醫院走廊裡，聶宇晟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孫志軍，今天見到孫志軍，他不由得很認真地注視着他。大約剛從派出所裡放出來，孫志軍身上的衣服不怎麼潔淨，好幾天沒刮胡子，顯得蓬頭垢面的，乍一看，跟街頭的流浪漢差不多。見到聶宇晟，孫志軍也沒什麼意外似的，就問：&ldo;有煙麼？&rdo;聶宇晟摸了摸口袋，他雖然偶爾會躲起來抽兩支，但是身上從來不帶煙。還是律師遞了盒煙給他，他給孫志軍，孫志軍老實不客氣，拿了支出來，又問：&ldo;有打火機麼？&rdo;律師看了聶宇晟一眼，直接把打火機給了孫志軍。孫志軍點上香煙，狠狠抽了好幾口，這才說：&ldo;瞧這陣仗，你是什麼都知道了？&rdo;聶宇晟不願意多說話，他隻是默默打量着孫志軍。孫志軍撣了撣煙灰，突然&ldo;哧&rdo;地一笑，說：&ldo;看什麼呢？難道從我臉上能看出來，談靜當初為什麼肯嫁給我？&rdo;聶宇晟不願意問的也就是這樣一句話，他仍舊沒說什麼，隻是默默注視着孫志軍。孫志軍又抽了幾口煙，把煙屁股就着桌子按熄了，也不管那煙頭在桌上燙出個白印。他說：&ldo;要不是你丫的剛把我從牢房裡撈出來，我這會兒就想再給你一拳。有什麼好裝的？要問就問！談靜為什麼會嫁我？她不願意孩子生下來是個黑戶！她打聽到孩子出生後，要有出生證明才能上戶口，但是出生證明要有準生證醫院才給開。你知道麼？當時我看她一個人挺個大肚子挺難的，我就跟她說，在我們鄉下，找熟人就能開到準生證，還可以把準生證的日子往前挪，不過得先領結婚證。談靜起初是不願意的，可是沒準生證，孩子上不了戶口，以後幼兒園、小學，哪樣不要戶口？就算是交借讀費，也得有個戶口證明他不是黑戶。談靜想了好幾天，她這個人，最心軟了，唯恐将來孩子受半點委屈，于是就跟我回鄉下拿了結婚證。&rdo;聶宇晟仍舊沒說話，隻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慢慢又捏緊了拳頭。&ldo;那會兒她懷着平平都七八個月了吧，記得回鄉下的車上，路不好走，一路颠來颠去，我還真擔心她把孩子生在長途汽車上了。回鄉裡領了證，還辦了幾桌酒席，都是她出的錢，她說她已經欠了我人情了，可不願意再欠我錢。你說矯情不矯情？&rdo;孫志軍還在滿不在乎地笑，聶宇晟隻覺得心如刀割。他仿佛能看到談靜，那種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樣子。他曾經恨過談靜，甚至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也是恨談靜的，但是孫志軍越是這樣滿不在乎地講述，他越是覺得難受。談靜曾經吃過什麼樣的苦，他想都想得到。那時候她還非常年輕，剛剛失去唯一的親人後不久，又舍棄了她原有的一切，她到底是怎麼熬下來的呢？&ldo;後來你都知道了，孩子生下來就有病，談靜把錢全花在孩子身上了，到現在也沒治好。&rdo;孫志軍突然咧嘴笑了笑，&ldo;不過現在你不都知道了？好了，這下子她可不用愁了，有你這樣有錢的親爹，還愁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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