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周衡已經退出公司有段時間了,他不住在他和姚羽、周姚的那個家裡,反而住在周林潛出生時候的郊區老房子裡。他不出門,也不見人,沒日沒夜鑽研代碼,他滿臉都是隐忍的癫狂、沉默的期待,見到周林潛就說:他要成功了,他快成功了。成功什麼,卻不說。周林潛告訴他姚羽可能有點問題,周衡便說,有什麼問題?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全息行業,她是大功臣,是地球科技的引路人。又說他和姚羽早就約定好了,姚羽幫他實現他的願望,他把公司送給她,大家合作,互惠互利,也算地球和外星系文明的友好往來。許青青聽到這兒,沉默了幾秒,問周林潛:“你爸有什麼願望,需要一個外星系人類幫他實現?”周林潛:“這個他沒有說。”許青青:“那你知道周姚是什麼嗎?”周林潛拿筷尖挑着刺身:“是什麼?是什麼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周衡和姚羽既然是合作關系,假扮的夫妻而已,自然不會有後代。許青青:“人工智能。”周林潛的筷子頓住,擡眼:“什麼?”許青青:“周姚是人工智能,和你接觸過的阿爾法·藍是完全一樣的東西。”本質來說,完全一樣,可如今卻又很不一樣。阿爾法·藍是沒有實體的,但周姚有。周林潛擰起眉心,許青青想了想,替他把話說了出來:“你最好問問你爸,他到底讓姚羽替他實現什麼願望。一個人工智能加一個外星系人,完全開發、掌控了一家業内首屈一指的全息遊戲公司,他們不會隻是想來地球開發點副業賺點人民币吧。”這頓飯吃得周林潛特别無語。他原本是想吃吃飯聊聊天促進一下感情的,沒想到感情沒吃出來,問題倒吃出不少。兩人走出日料店,他試圖去牽她的手,結果許青青走得快了半步,沒看到他的意圖,直接手一擡,塞到了口袋裡。周林潛:“……”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伸出去不是,收不來也不是,頓了兩秒,五指在半空伸了伸,緩緩放下。許青青的确沒看到,可架不住她有個聒噪的人工智能。阿爾法·紅通過街邊的監控看到了周林潛這個舉動,直接提醒道:“你旁邊有個男人想牽你的手。”許青青:“?”阿爾法·紅:“唉,沒見過這麼廢的霸道總裁,真是有什麼樣的系統,就有什麼樣的主人。”所以,當周林潛的手正要放下的時候,許青青那隻剛剛收起來的手又拿了出來,她本來就走在他半步之前,拿出來之後那隻手就略微往後,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和姿勢别在身後。傍晚的風穿過日料店外的弄堂,從她的指尖,滑過他的掌心。周林潛伸手,握住了那隻手,腳步跨得略微大了些,趕上了前面的許青青。兩人手牽手,并肩往前走。今夜,籠罩在城市鋼鐵叢林後的月色,都染上了幾分朦胧的溫柔。47許青青讓周林潛去問問他爸,到底和姚羽那個外星系妻子達成了怎樣的協議,周林潛聽了,也記下了,臨了卻沒有聯系上周衡。他沒聯系上,幹幹脆脆就把這件事暫時撂了下來,不管了,專心緻志地當起了男朋友。他的說辭是,第一次做人男友,沒經驗,緊張,要勤加練習。許青青納悶他要勤快地練習什麼,周林潛的回複是:一切身為男朋友該做的且他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阿爾法·藍已經不想吐槽什麼了,阿爾法·紅了悟地提示許青青:“大概就是戀愛六部曲吧,逛街、吃飯、看電影,擁抱、打啵兒、睡覺覺。”許青青突然也有點小緊張。這六件事,她也不熟練,她以前也沒幹過。于是當周的周末,許青青也沒加班,和周林潛約了人生中第一個會。約會之前,她還特意提醒他,不要開豪車,不去特别高檔的會所吃飯,也不買東西,更不要送她東西,他們就像最最普通的小情侶那樣,逛逛街、吃吃飯。等到了周末那天,許青青特意換了身裙子。下樓的時候,許母看她的眼神當即變了。要知道許青青從不穿裙子,在母星的時候,如果上班,她都是職業裝,非工作日,她也是長衣長褲休閑服。許母曾經很想将這個女兒介紹給慈善理事會一個同僚的兒子,靠婚姻強強聯合繼續光大許家的門楣,然而許青青哪怕應付式的去見一見男方都不肯穿裙子,為此母女倆還吵過幾次。可她今天竟然主動穿了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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