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黑,醒來時,房門關着,旁邊曲燎原的床上沒人,隐約能聽到外面電視裡新聞聯播的聲音。
他穿了鞋出來,高秀月系着圍裙在做晚飯,笑着和他說:&ldo;醒了?中午在飯店是不是偷喝酒了?&rdo;
他有點尴尬,點了頭,問:&ldo;高姨,曲叔沒回來嗎?小曲兒呢?&rdo;
&ldo;小楊家晚上還請一回,叫你叔去了。回來我就沒見小曲兒,可能和文聰玩去了?&rdo;高秀月端着筐,裡面幾個洗幹淨的西紅柿,準備做飯用,朝他遞了遞,道,&ldo;吃一個?樓上你馮姨家給的,她老家親戚給她送來的,特别甜。&rdo;
因為都是同廠職工,鄰裡鄰居之間都熟悉,有些什麼瓜果蔬菜,經常這樣互相給來給去。
宋野道:&ldo;不吃了。我幫忙做飯吧。&rdo;
&ldo;你快看書做題,要麼就看電視去,别管。&rdo;高秀月一想,又說,&ldo;要不你去趟文聰家,看小曲兒在沒,叫他回來吃飯,他跟文聰湊一起準得玩瘋了。&rdo;
這邊文聰家,曲燎原打了一下午遊戲,打得頭暈腦脹,不想玩了。
文聰就開始對他講自己的事,先是說了一大堆體育生的事,又說起早戀的煩惱,光說不帶勁,還點了煙,做出一副為情所苦的滄桑模樣。
文家沒人,倆人關着房門,抽着文聰從他爸那裡順來的芙蓉王,用了一個平時被藏在床底下的煙灰缸。
&ldo;我們晶晶長得好看,對我也好,我早上起不來,她天天給我買好早飯送到我們班,還幫我寫作業,我是真喜歡她啊,&rdo;文聰道,&ldo;要不是年齡不夠,現在帶她去領證都行。&rdo;
買早飯、寫作業,戀愛這麼簡單嗎?曲燎原糊裡糊塗地問:&ldo;這不挺好嗎?那你還煩什麼?&rdo;
文聰苦惱地說:&ldo;有個跟我一起訓練的哥們兒,和晶晶是初中一個學校的,對我說,晶晶以前在他們初中就很有名,說她特别瘋……你懂不?&rdo;
中學生形容女生&ldo;瘋&rdo;,意思是說這女生外向愛玩,也含有一點指責她不太檢點的貶義。
&ldo;我懂,&rdo;曲燎原道,&ldo;這種傳言不能信,都是瞎傳的,我們班也有個男生,叫姚望……&rdo;
&ldo;姚望?十中那個嗎?&rdo;文聰震驚道,&ldo;他是你們班的啊?我聽說過他,都說他打架特别牛逼,一人能幹趴一個班。&rdo;
曲燎原不以為意道:&ldo;看看,這就是瞎傳,他連小野都沒打過。&rdo;
他把和姚望的&ldo;恩恩怨怨&rdo;講了一遍。
文聰聽得目瞪口呆,道:&ldo;宋野牛逼啊,以前沒看出他對你這麼有義氣,是我錯看他了。&rdo;
曲燎原抽完一支,又點了一支。
文聰好笑道:&ldo;你今天怎麼抽這麼兇?我爸這煙好抽嗎?比以前那軟中華怎麼樣?&rdo;
&ldo;都好抽。&rdo;曲燎原微微擡起頭,試着想吐個煙圈,卻沒成功,在一團柔軟的煙霧裡說了句,&ldo;小野他有時候就是,對我太好了。&rdo;
倆人正吞雲吐霧地說着話,房門毫無預兆地被推開。
文聰手忙腳亂藏剩下的半包煙,嚷道:&ldo;不是我!是小曲兒非要抽!&rdo;
曲燎原:&ldo;……&rdo;
推門的宋野:&ldo;……&rdo;
文聰看清是他了,因為中午的事還有點别扭,略尴尬地說:&ldo;是你啊,怎麼不敲門?還當是我爸回來了,吓我一跳,我爸說再逮着我抽煙就要打死我。&rdo;
宋野不記得中午發生過什麼了,如常的語氣說:&ldo;就是要吓你們一跳,你倆也不鎖外面防盜門,房間門還關得這麼嚴,家裡真進賊把外頭偷光了,你倆也不知道。&rdo;
&ldo;咱廠哪兒有賊啊?&rdo;文聰狠拍曲燎原馬屁,為剛才的甩鍋而挽尊,說,&ldo;有咱們曲叔和保衛科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麼多年了治安一直呱呱叫,怎麼會有賊?&rdo;
他又招呼宋野坐,把那包煙又拿出來,道:&ldo;來一根嗎?&rdo;
宋野沒坐,說:&ldo;不來了,我叫小曲兒回家吃飯。&rdo;
&ldo;走。&rdo;曲燎原狠抽了幾口,把手上那根煙抽到了尾,在煙灰缸裡按滅,才起身,又問文聰,&ldo;你晚飯怎麼着?要不也去我家吃飯吧。&rdo;
文聰道:&ldo;我爸媽去廠裡串個門,快回來了,晚上我們還回市區,不在這兒住。&rdo;
曲燎原點點頭,和宋野走了。文聰自己開了窗子散味,又把煙灰倒進馬桶裡沖走,好毀屍滅迹。
下樓時,宋野在前,曲燎原在後,走到拐彎處,宋野停下、回身。
曲燎原感覺靈魂一震,道:&ldo;……幹什麼?&rdo;
宋野湊近他一些,吸鼻子聞了聞他。
曲燎原:&ldo;……&rdo;
&ldo;到樓下吹幾分鐘才回家,&rdo;宋野伸手幫他撣了下落在胸前的一點煙灰,說,&ldo;你這一身煙味,一回去就被高姨發現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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